1、给你肩膀靠靠
那年的那一天,我疲惫地提着行李,坐上了返回深圳的客车。车刚驶出车站的大门就不再挪动一步,任凭司机怎么努力启动,它自岿然不动。没办法,我们一起二十几人只得很不情愿地下车,向司机指定的另一班车走去。车上已稀稀落落地坐有十几个人,占住了前面的位子,我慢慢地踱到最后一排中间位子坐下,闭上又肿又痛的眼睛。刚参加完有生以来的第一场葬礼的我,心里空空荡荡,不知失落何处,整个人看上去是一种灰败的感觉。
我真的很累很累,刚刚过去的那三天里,我都是在浑浑噩噩中度过的始终不明白那个最最疼爱我的人怎么突然地就不见了,永远不见了。缓缓行驶的车里飘荡着很悲情的歌,无奈而忧伤地唱,哭有什么用。哭是没有用,挽不住阿婆匆匆地脚步。在清理遗物时,我从她的衣柜里翻出一件裉了颜色的背心,在上车前穿在身上,表面平静,只有自己知道,被困在无际无边的悲潮里没有办法自救,也不想自救,我沉沉睡去。
迷糊中听到有人问:“现在几点了?”我想睁眼,眼睛痛得睁不开,努力了几次只好放弃。大概是坐了太长时间,车厢里开始有些骚动,我再一次试图睁开眼睛,眼皮翕动了几下才睁开,眼前一片漆黑,车窗外两旁的路灯在迅速倒退着,完全清醒过来才惊觉自己整个头都已靠在旁人的肩膀上,立时不好意思,直了直身,看都不敢看人。而那好人像似怕我难为情,动都没动一下,眼睛平视,神情自然得好似朋友一般。我不知道离目的地还要多长时间,只是挨不住困倦,头往后仰着又昏睡过去。
这次醒来,车厢里开了灯,再次发觉自己的头还是歪到那人的肩上了,又一次做了贼般地直起头,睡意已全消,精神也好了些。“请问到西乡还要多长时间?”我终于说了自上车以来的第一句话。没等售票员回答,周围已有人善意地提醒:“还要一段时间。”售票员紧接着了具体时间。周围几个人开始交谈起来,我没有再说话,借着昏黄的灯光,我第一次注意坐我旁边的好人,是个有些瘦弱的男孩,年龄看起来比我小两三岁,目光温和。相逢何必曾相识,我不由地在心里感叹。在这深秋寒冷的空气里,有阵阵暖流吹向我,让我不至于在悲潮里抖得太厉害。
2、一瓶水
有段时期心情低落,自己给自己放了几天假回家。在家稍作休整后,又不得不再次踏上了返回深圳的客车。因为不是节假日,车上空位多,我选了比较靠后的座位坐下,不为什么,只为图个清静。不料,最后排走出两位男孩,在我对过的双人座位坐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天来。我靠着座垫,想睡又睡不着,旁边有一大包上车前才老妈给零食,却什么也不想吃。
车至半途,对过座位上一个略瘦的男孩站起来向前边走去,回来时手里拿了两瓶矿泉水,在我旁边的过道上站定,把其中一瓶水递给了我。我十分地意外,抬了抬眼,看见的是一张清秀的脸和一双闪着纯真的眼眸,稚气未脱,显然刚出校门。接过水时,我说:“谢谢。”可声音暗哑得只有自己才听得见,低落的情绪因了手里握着的一瓶水而消失无踪。人与人之间,哪怕是萍水相逢,只一些善意和友好,就能让你看见人世间的美好。
3、需要我帮忙吗
2010年的春节前,我早早订好了回家的火车票。虽是晚班的,但能订到已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天公不作美的是在临近放年的那段时间里一直阴雨绵绵,盼星星、盼月亮就是盼不到太阳公公的影儿。我将要乘坐的是从罗湖区火车站21:16分始发的火车,这意味着晚上八点左右我必须赶到火车站,找进站位置、排队、验证。而从住的地方到火车站的时间我早已算好,在不堵车的情况下,坐快线公交需要1个半钟左右。那天傍晚,当我一手提着被塞得胀鼓鼓的箱子,一手挽着几个大包小包从七楼吃力地走下楼时才发觉天空已飘起了毛毛雨,已经开始酸痛的双手彻底打消了我折上楼去拿伞的念头,而且就是有伞也腾不出手来撑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