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蚊帐中溜进了一只蚊子。
像是警笛的声响,悠远绵长,久久不绝于耳。像是在昭告天下“我要来处置你了”,那样义正言辞,胸有成竹。仿佛我正是无所遁形的逃犯,即将成为待宰的羔羊。我的手指痒了起来,然后是脚趾,脚踝。我能想象,那上面一定有一个个红点在慢慢膨胀。我忍着,不想动,我实在太困太疲倦,哪里有闲心同一只蚊子计较。
它却是不肯放过我的,我能感觉到,腿上痒了起来,肩膀也一定被袭击了。我开始用手抓挠那些发痒的部位。我懒得睁眼——睁眼也看不见,现在是黑夜,正是好眠的时候。
“嗡嗡嗡”烦人的喧闹始终不肯停歇。它似乎兴致很好,正为它的收获而志得意满呢,也不怕扰了别人的好梦。我只是困,哪里管得了那么多,索性缩进被子里,准备全神贯注进入梦乡。
“嗡嗡嗡”,它也太肆无忌惮,竟然凑到我的耳旁来叫嚣。它在我的头顶盘旋,大概在找对它胃口的地方。它准是打量着我看不见它,拿它肯定没有办法,才这样胡搅蛮缠。我也的确能力有限。只是,它都进餐了许久,吃了那么多鲜嫩多汁的食物,怎么就不知道满足呢?它那样小的身体,哪里容得下它吃那么多呢?
我渐渐烦躁起来,这只蚊子也太不知好歹,我这样退让,既没同它争吵,也没抢占它的地方,更没剥夺它进食的权力,它却得寸进尺。
我侧过脑袋,让它在我的耳朵上方叫嚷,然后聚精会神地听着,搜寻它的准确方位,接着举起手来,准备一击即中。近了,近了,我拍了下去,打在我的耳朵上,响声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