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是个小城,而我就降生在这里。对此,我没得选择。
我知道沈从文如何痴爱着他的故乡。南宫,这个我呆了二十年的地方,对于我来说,虽谈不上陌生,但也够不上什么热爱,像是分手后的恋人——最熟悉的陌生人。
其实,我很是讨厌一个人出去瞎逛,流浪一般,什么都看在眼里,可是什么都没有烙在心里。用走马观花来形容,我都觉得有些苍白无力。可是……我“解放”了。
在“解放”后的几天里,着实很闲,哦,不,是空虚吧!像个废人,每天两个屏幕(电视和电脑)轮流不定时开工,只是庸庸,没有碌碌……
终于下雨了。我并没有十分的欣喜。不过,我挺喜欢天空阴森森的样子,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真是给憋坏了,再这么呆下去,捏不准啥病就会“登门造访”。我不怕死,但我惧怕折磨。自行车缓缓驶向街道,好像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吱吱呀呀的音调零落在过往的车辙被雨水淋洗后,空气是够清新的,视野也澄澈了许多。此时的心情或许会高昂一些,可是我还是低下了头。
读过迟子建(没见过她的相片之前,我一直认定她是个男的)写过的一篇文章——《泥泞》。人家是文坛大家,给这些让人厌恶的烂泥赋予了更深一层的蕴意。我就肤浅了很多,看到的只是路面上呲牙咧嘴的污泥,被车轮碾过,如一道道疤痕,交织重叠着。
我只是绕了一小圈。南宫,二十年来还是老样子。雨水似乎冲刷掉了它厚厚的粉底,眸子里投射的只有肮脏与狼藉。小楼依旧破破,店面还是零零散散,堆放无序。听……有人在吆喝呢!寻着声音望去……虽然他苍老了许多,但是我还是能立马想到他十多年前的模样。老本行就像是一张大网缚住了他,那毫无感情的吆喝就如同挣扎的嘶叫。他没得选择。难道他没想过另谋生计么?有的。只要他还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但他最终还是没得选择。
我一直以为那所谓的“民生”离我们很遥远,至今不渝。
一拐角矗立着一只大牌子,上面有这样一句话:三年大变样!呵呵!我不禁笑了起来。我有些绝望。也是哈,这几年确实起了不少住宅楼。但那住宅楼自设计之日起,就有一个阶层的人从消费对象的名单上被剔除。这能怪谁,谁让他们没钱呢?可钱从哪里来?对于小贩来说,歇斯底里吆喝一辈子,也不值那楼上的一间客厅。难道这就是命?大饭店前可是停放着一排排官车,呵,好是气派呢!或许只有吃好了,喝好了,才能更好地工作吧!“为实现三年大变样干杯!”我想……
城管局的人开着小面包车在大街上“巡逻”。不夸张地说,跟土匪没什么两样儿。个儿个儿脸上贴着墨镜,见摆摊儿的就给见仇人似的,对着喇叭就破口大喊,训斥战俘一般……好像街上的狗也被惊着了,冲着落魄离开的小贩儿们不停地狂吠,一唱一和的。“为人民服务”藏哪里去了?中学时代写了N遍,如今在生活中却寻不着它半点的影子。理论,实践,呵呵,两码事……“巡逻车”与我又一次擦身而过,路面的污泥欢快地溅起,我停下车子,回头望了望,抿嘴笑了笑,GOON!
这是生活给我放映的一场真实的电影,现在回想起来,我不得不说,学校还真是一片洁净的土地哩!社会性是人的本质属性,步入社会那也是迟早的事。有些事情我们无法改变,这并没有多大关系。可是我们通过努力能够改变的,我们却又置之不理……
拐角处的牌子被竖得很高,像是一个巨大的稻草人,只不过不是用来吓鸟的,但是更希望不是用来让人看了发笑,令人心寒的。
哦,我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