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院的银杏叶飘满了小园幽径,枯黄的扇形叶片追随着风打着卷儿,‘嗒’的一声跌进水中,手机在黑色的风衣口袋好不疲惫地振动着,它的主人却望着满园的萧瑟和凄清发呆,手机终于迟归平静,它的主人看见一丝残云被风吹散,然后沉寂地闭上了双眼。在手机终于不再振动,残云消逝的那一瞬间,她分明听到了心底有杯子破碎的声音,的确是碎了,打破的碎片割开了心里的肉,渗出滴滴的鲜血。
她将背脊挺得很直,犹如笔直站立的银杏树干,黑色的风衣外套在猛烈的风中摇曳飘扬,终于睁开的双眼瞳中泛着晨雾迷蒙的白光,没有焦距的视线里一切变得恍惚。唯一醒目的是她那件纯白如雪的高领单衣,衬托着和毛衣一般净白无血的面庞,她的身影在空旷的校园里单薄得有些透明,如亦幻亦真的泡泡,一经触碰就碎了。
“终究,还是失去了吗?”她失神地低喃,原本以为就算是世界都抛弃了她,他还是会把她捧在手心里,当作宝贝一般地疼。可是他却对她说:“对不起…”从此永远地离开了她的世界!他的口中涌出鲜血,让她毕生憎恶那种腥甜滋味,“乖,别哭,你永远是哥哥的瓷娃娃…”
她跪在他的身旁,不哭,声音颤抖但极其坚决,“我不哭,但你必须马上起来。”
他脆弱地笑了笑,宛如尘世间最瑰丽的樱花,“乖,对不起…”
“哥,拜托,不要好不好?”她对他轻柔地笑,声音近乎哀求,“哥,哥,你起来,给我买冰糖葫芦,我不吃山楂味的,我要吃巧克力味的好不好?”
“嗯,好,哥给你买糖葫芦,哥还会永远陪着你,陪你想爸爸,陪你想…”
想什么呢?也许是想妈妈,最后一句话被风吹散,谁也没有听到,只听到她用无比温柔的声音对他说:“哥,只想你…”她纤细的手指抚上她精致的面庞,他们是至亲的兄妹,都有着如樱花一般漂亮的面庞。
哥哥说,爸爸犹如尘世间最挺拔的樱花树,而妈妈就是尘世间那最美的樱花。
幼儿园,哥哥说,妹妹就是他这辈子要守护的瓷娃娃,她当时年纪小,于是就在秋千上回转头问下面给他推秋千的哥哥,什么是瓷娃娃?他说,就是很脆弱却很宝贝很珍贵的娃娃。她又问,那哥哥会一直陪着我,一直宝贝我吗?他笑着回答,会。
在她小学一年级,哥哥说,女孩子要很乖很乖,不能让爸爸妈妈担心,也不能让哥哥担心。所以她每天放学都坐在哥哥的教室门口等着哥哥放学,哪里都不去,要很乖很乖,然后等着哥哥出来牵起她的小手。
她小学二年级,哥哥说,女孩子要长得胖胖的才可爱,所以哥哥总是把很多好吃的留给她吃,让她多吃点,自己吃那些她不喜欢吃的东西。
她小学三年级,哥哥说,女孩子不应该太嘴馋,所以哥哥偶尔才会给她买冰糖葫芦。
她第一次撒谎,哥哥说,好孩子是不应该撒谎的,如果撒谎了就是坏孩子,会被狼外婆吃掉,那样就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和哥哥了。后来爸爸妈妈就不见了。
初中,哥哥带她去游乐场玩,她很开心,他们去玩海盗船,她总是很胆小,每次海盗船荡到最高处她就躲在哥哥的怀里,哥哥鼓励她说这样就看不到外面那些好看的风景了,这时候她才敢死死揪住哥哥的胳膊把脑袋从哥哥的怀里伸出来。有好几次她都看到哥哥的胳膊被她揪出了又青又红的疙瘩,但哥哥总是温柔地对她笑笑。
初中毕业,哥哥说,女孩子不应该在外面打工,这样会很危险,哥哥也会担心。他抚着她的脑袋向她保证,哥哥会找到我们上高中的生活费。后来,她悄悄跟在哥哥的背后看到哥哥在一个小餐馆打工,她还记得那个时候不准许收童工,而学校只能给他们提供学费。
高中,有很多男孩喜欢她,哥哥告诉她,女孩子不应该早恋,这样会影响学习,学习不好学校就不会给我们提供学费。后来她看到哥哥收到很多女孩子的巧克力,哥哥微笑着跟她们说谢谢,为此她在哥哥的面前哭了很久,问哥哥以后会不会被那些女孩子抢走,这样就不要她了。哥哥宠溺地拍拍她的头说,哥哥爱的永远只有妹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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