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就像流星,耀眼了一瞬间,但留下的仍然是孤独的黑夜,根本来不及回味。
拥挤的车厢,呛鼻的烟味,火车总是在以如此形式演绎着对离家的不舍,对面坐着一对小情侣腻腻的说着情话,有人陪伴的路途都会减少伤悲。我微微一笑,把包放在腿上,上身趴上去,眯着眼小睡。
列车运行的震动逐渐降低,慢慢停稳。我旁边来了一位中年妇女,眼角爬满了皱纹,头发随意扎着,几缕银灰色头发耷拉在外面,她手拿着火车票的一角,问我,“十三号是这啊?”我看了看座位号,点点头。她笑了,眼角的皱纹交叠在一起。她一屁股做了下去,我感觉到凳子颤了下,她又把她手里拿着的久经风霜的灰包放在旁边的座位上,上面有着几个不大不小的补丁。又一个男人走过来,看看座位号,指了指灰包说:“这是我的座位。”而这个女人,却像没听见般,自顾自的拿出一个苹果,吃的津津有味,我看不下去了,指了指她的包,“把包拿下去吧,人家要坐的。”她却继续啃着苹果,说:“没得事,空位置多呢。”我无话可说,眉头轻皱,对面的小情侣也对我露出一丝理解的微笑。那个男人也绅士,找了一个空位置坐了。我不着痕迹的挪出一些空隙,继续低头睡觉。
正打盹,她突然凑过来,说:“睡觉啊?”我猛一抬头,看着她那皱皱的笑脸,扯出一抹微笑,低头,她又凑过来些,“你去哪呀?”我斟酌了一下,细细的说:“盐城。”她一听,乐了,“我也是到盐城,你是一个人啊,家里人怎么放心的?”我勉强笑笑,点点头,窗外那一闪而过的风景就像我的心跳,还没看清楚下一次的心跳就紧接而来。我低下头,决意不再讲一句话。
列车员推着卖货车过来,喊“谁要瓜子,泡面的?”我从来不会在列车上买东西,因为价格贵死人。倒是她,指着一袋瓜子问:“多少钱?”“五块。”“给我一袋。”她付了钱,拿了瓜子,用嘴撕开了袋子,倒了一把给我,“吃吃,火车上没事做。”我一呆,神经反射性的接过瓜子,却攥着手里没有吃。她又把瓜子递给对面的小情侣,那个女孩连忙摇手,“哦,谢谢,我不喜欢吃。”她理解似的的点点头,又走下位置抓了一把瓜子给我旁边的那个乘客,那个乘客连连拒绝,瓜子洒落一地,而她依旧笑着的走向座位。火车轰隆隆的声音震慑着耳膜,我微笑着拿出一张面纸包住了瓜子,扔进了包里,心却像失去频率的小鼓,上下震动。我想,待会下车的时候一定要快速的走,找人多的地方,这样想着,我又不着痕迹的挪出一些位置出来。
对面的小情侣在讨论火车票价钱问题,女孩说“火车票很便宜啊,只要十一块。”男孩用手理了理女孩的头发,“是的,以后我们都坐火车。”“嗯。”女孩笑了笑,又转头问我,“你火车票多少钱?”“十一,和你们一样,你也去盐城吗?”话音刚落,那个女人凑过来,“你们怎么就十一,我二十哪!”“怎么可能,只要去盐城,都十一,你去盐城哪呀?”“阜宁。”“那就更不可能了,到底站才十一,你把票给我看看。”她依然拿出了火车票,我按捺不住好奇心,凑过去看。粉红色的车票上赫然印着盐城到阜宁几个大字,而下面则印着8。00,男孩笑了,把票递给她,“不是才八块吗,哪里二十块?”她呵呵的拿过票,“我不知道,我第一次坐火车,是媳妇给我买的票。”男孩理解的点点头,我也恍然大悟,心就突然归到了原位,可下一秒,一种名叫羞愧的细胞布满我的全身。
“前方到达阜宁车站,请下车的乘客准备好行李下车。”广播员甜美的声音传来,看着她有些呆愣的样子,我提醒她“到阜宁了,你该下车了。”“哦,我知道了。”她依言站起身,抓起行李,一摇一摆的下了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