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相信时空力量之强大。摧毁美好和建立美好,抑或美好之存在与否,都在于它。
犹记得初中时的伙伴,相处三年,惺惺惜惺惺,在初三时格外珍惜彼此而不舍分开,班里的风气也异常团结。毕业前夕,照相、签名,各种留念的方式都只是为了能够记住彼此。上考场前老师同学那鼓励的眼神,藏在彼此心底的上同一所高中的约定……所有的一切,到现在看来也都历历在目。然而现实总没有想象的美好,我的中考不尽人意,而我们关系较好的四个人,却也考在了四所不同的学校。我是第一个离开暑假走入高中参加军训的,彼时再多的不舍,也只能化作我的背影,和背后目送的别离。此后的周末格外珍贵,回到家迫不及待的便是联系彼此,约好时间地点,畅聊整个夜晚。那实在是再美好不过的一段时光,积满一周的思念用讲诉自己身边和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宣泄出来。待夜色渐浓,又感叹时间过得好快,再约定好下次的聚会,不舍,离开。
然而更多的时间,我们还是被时空隔开,有各自的生活,有各自的朋友圈,当彼此都熟悉却慢慢放下抗拒的心理来接受所处的环境,当对生活再慢热的人也有了一同陪伴回家的伙伴时,曾经浓厚的思念便被时空一点一点的稀释,减淡了见面的冲动,减少了聚会的时光。或许感情还在,或许有时还是会在心底泛起思念的涟漪,然而却有时,想聊天找不到话题,几个月不见甚至完全没有联系也没有不舒服,我只能承认,败在了时空脚下。
也许是得失的平衡,给了我现在的友情。时空把原本的陌生人变得相知相依。我知足,也珍惜所得到的,付出于所拥有的情感。然而生活总充满了不确定,许多分别还来不及道声再见便悄然到来,再多的付出于珍惜都无法改变。时空的隔离,让我有时也患得患失。有时想着,是否该封闭自己才不会被伤害?是否不得到便也不会失去?可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总会有一股声音慢慢流淌:珍惜。或许分离带来不舍甚至是伤害,可时空中毕竟存在了在一起的轨迹,至少以后我还可以惦念着,那年我有你们的陪伴。
内心足够敏感的三毛,失去了面对外人的勇气患上自闭,但认识了顾福生,爱上了绘画与文字;失去了初恋舒凡,失去了未婚夫,但得到了与荷西六年轰轰烈烈又平平淡淡的爱情;失去了荷西,她游遍山水,收获文字……总之时空把命运一段段切开,却又用不知名的力量,连在了一起。木心先生讲过,人生之逊于电影,在于没有小提琴之类在一旁滋滋作响,告诉观众什么来了,什么去了。的确,充满不确定性的生活是需要自己捉摸的。时空里,没有那看不起观众的音乐来提醒,尽管观众又是,乐于被看不起的。
有时我对自己说珍惜,失去便永远失去;有时对自己说放下,一点一点稀释痛苦。夜晚时分感情泛滥,然而煎熬也被细节处的温暖化去。物质世界里没有永恒,但精神上从未有失去。也许我只是不知道抱怎样的姿态来面对失去,或者说是,时空的间隙。先生说了,做什么呢,随便什么都可以,什么都不做更好。
意外地在曾经挚友的主页看到这样一句话:曾经的朋友们,不是不想念,只是不知如何找回。
不想败给时空,我选择任它匆匆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