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把所有不老去的忧伤攥出时光的欢欣,长成美梦,开出绮丽。
在我第一次看到火车时,绿皮房子一列一列快速惨白划过眼睑,想着要数火车,然后轰隆声便拽着屁股走远,留下对面瓦房子红梁木沧桑斑斑驳迹痕痕。这个小镇被铁轨划分成两个相望的孤岛,闸门一关,两侧满当当挤满迫切的行人,开始闲笑着等待火车过去,仿佛此时你停滞在自己庸碌的生活之外。火车穿过后小镇又恢复成裂镜重圆的壁垒,大家各自散去,刚才闲聊的伙伴变成事不关己的路人,光景片刻稀疏。换来的清净只剩下无聊的人慢慢等着下一趟的绿房子。
这像不像一种生活基调,日复日重复着既往已久的生活,走着别人走的路,踏过别人跨过的河,前赴后继赶着死亡。而我就像孤独一样看着身旁光影匆匆,由清晰渐变模糊在时光的尽头最后成为点状的光,是会不安还是迷乱。
这是很久以前的事情,潜藏在一股回不去的想念里。如隔天人,不见便是永远。
五月福州的一场连续降雨流泻成这个小镇的河,掀起的怀念像负荷一样重重敲击回忆。
我记得去年的夏季还是在南平风里雨里感受生命的热烈与顽强,白天卷起的裤腿澹着水渍落进地上化成一圈圈的纹络。街雨漫过脚踝象是一个雨季的开始,四处流蹿成后来一整个绵长的夏季。也是绿意阑珊,风光旖旎,在雨中打篮球,漏雨的体育馆里打羽毛球,大礼堂看电影,借着月光喝酒唱歌,窝在宿舍看鬼故事,踩着煤灰的操场一圈一圈,扬起尘土像纷乱的阳光。这多少像怀念的片影,放着放着,便是烟花消逝的流年。
我所固守的夜阑雨静,孤独是深夜造访的欢客,我是醉守烛光的蛾。没有月光,只有模糊的蓝色透进窗头的眼睛里。无数独眠的夜里享受夜的蛊惑,后庭院喝酒唱歌抽烟的人,后来也还在,只是再没有抹蓝的静色天空罩着我们。天空再美,你看到什么了吗。其实只是一片过于庞大的虚无。
谁曾想这个孤僻的角落最后禁锢着所有人,一旦回不去,念念不忘也是一种奢侈的疼痛。例外爱上一个地方,像爱上一个人。我们活在例外的生活圈套里,你以为套的不会是你,最后生活选中了每个人。
怀念也好,就像后来不断唱着情歌说着有空回去看看我们埋在土底的脚印是不是长满青草,像是我们义无反顾的离开和成长。
所有甚嚣尘上的日子,上帝在云端眨眼之时便将岁月忘记可是我们是否试着珍藏。
等待下一个花开斑斓的洗礼,我们睡过长长的梦然后看看灰灰的天,这也许又是一场幻梦,只是我们已平静、宁和。
光阳夏日匀抹在窗口的铁青栅栏,划地成满目疮痍。如何对得起这午后的美好时光。
那就许一场昼梦清远,雨后初青,路途尤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