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很多年前,我们三个-----岩,风和我,坐在村后谷场的池塘边谈论长大之后要做什么。我们的脸上洋溢着幸福又天真的笑容。
岩说将来想当警察,抓坏蛋。那时候的她剪着短短的平头,喜欢穿男孩子的衣服,爱玩玻璃球爱打陀螺,无比的羡慕那蓝色又威风的警服。岩很聪明,成绩也很好,我和风一直都深信不疑她将来会当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
风说她长大了要开一家大大的商店,她是个馋嘴的家伙,爱吃零食。于是我们仨都开始讨论她的商店有多大,卖不卖冰棍,卖不卖粘牙糖,卖不卖“唐僧肉”……临了我们把话题转移到学校门口的小商店里,岩说用炸弹把它炸了吧,好吃的东西就全属于我们了。风说不行,会把东西炸坏的,她主张用老虎钳把门撬开。我故作深沉的摇了摇头,说,校长会查出来这是谁干的,到时候我们都要到操场去跑步,她们俩听了恨不得把我推到池塘里去喂鱼。
我说我想当发明家,发明能写作业的机器人,发明能吃粉笔的“茶闹”,那样老师就永远都不能在黑板上写字了。她们问我“茶闹”是什么东西,我说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出来的,可以吃粉笔,能吃粉笔的就是“茶闹”。岩和风睁大了眼睛看着我,“要是能发明一个专吃老师的'茶闹'该有多好,那样我们就不用上学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们不再是能安静地坐在池塘边讨论梦想的三个小女孩了。我们渐渐地长大,每个人都经历了一些事情,痛苦或者不痛苦的经历积累成生活的经验,烙在成长的印记中。这些经验让我们开始离梦想越来越远。
风初三一毕业就去了扬州打工。她已经忘记了小时候关于开商店的梦,学校门口的小商店也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中考的失利把她逼上了一条最现实不过的路。所谓的"梦"终究只是一个梦。至于岩,在我们眼里一直都是“优秀”的代名词。中考的时候她考了我们那个初中的第一名。高考结束一个月后,她告诉我她只考取了苏州的一个专科学校,并报了会计专业。我无法描述心里的失望。岩也要跟她从小的梦想背道而驰了。高考之前,我想岩肯定没想过要走这条路。才仅仅一个月时间而已,她就从梦想的宝座上跌下来,选择这条想也没想过的路。通往“警察'的路到底有多远?
而我当然也没有去当发明家。我的物理成绩一直很差。本来我对电方面的东西是很感兴趣的,我常常把从小汽车上拆下来的马达的两根丝线对准电池的两极,然后出神地看着小马达呜呜转。但是当我真正接触物理的时候,我被那些乱七八糟的理论彻底搞晕了。从我物理第一次不及格开始,我的发明家的梦想就破碎了。而”茶闹“也终于没能发明出来,把那些老师都吃掉。高考落榜之后我选择了和风一样的路——去远方打工。
很多很多年前我们仨——岩,风和我坐在谷场上的池塘边谈论梦想。那时天空很蓝,天边很遥远。那时候的我们只有梦想,那时候的我们还没有走过太多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