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我的降生带给了父亲快乐,倒不如说是更多地加重了农民父亲的责任。然而,纵是有再大的生活压力,父亲却依旧溺爱着我,带给我们全家的也总是满脸微笑。记得父亲对我说过一句让儿子永生难忘的话,“皇帝的长子,百姓的幺儿,不喜欢你还喜欢哪个?”
是的!这一瞬,让我越发强烈地感觉到,父亲的背影似乎又一次在沉重的生活压力下变得高大起来。在儿子面前,它像一座山,支撑的是我们的世界。
对于一个农民家庭来说,能够同时供应两个孩子上学,实在太难了。然而,平凡的父亲却做到了这些。
我不敢想象,父亲是怎样在寒冬的夜晚,一个人留在家俱店加工,然后再翻越几里满是荆棘的山路回家的?
我不敢想象,父亲又是什么时候将我和哥哥的学费集够,然后在开学的前一天晚上齐齐交到我们兄弟手上的?
我不敢想象,曾经风度翩翩的父亲,在穿上那件早已经褪色的西服和那双皮层早已经脱落的皮鞋时,为什么没有感到害羞?
我更不敢想象,父亲在一次次的坎坷、磨难,甚至是母亲犯下心脏病之后,一个人又是如何克服自暴自弃,毅然挑起这副家庭重担的?
太多的疑惑,时时碰撞在我的心头。我突然强烈地感觉到,父亲,似乎早已经超脱了儿子所能够理解的范围。
说实话,有那么一段时间,我也曾试图放弃学业,以减轻父亲的负担。但是,当我在不经意间听到了父亲和别人的对话时,我却痛苦地将这个决定抹去了。
“如果我不让他们读书,他们以后又会和我一样,一生也走不出这个农村,走不出贫穷……我宁愿再多苦一点,也要把他们捧出去……”
够了!这句话,太朴实了,儿子我……知足了!
父亲啊!你明明知道那是磨难,但你却还是要走过去,就仅仅只是为了你的儿子,为了你的儿子能够展翅高飞,而你,却将其认为是苦中作乐,你心甘情愿!
这一刻,在父亲满头白发下所映衬出的背影,不再是高山,而更像是一条河,执着于追求,绕过坎坎坷坷,将他心中的船儿送向大海。
现在,父亲已经整整50了,50岁的人,或多或少地要开始感慨人生。但是,由于小儿的学业还未完成,他依旧得继续劳作,而容不得半点闲逸。所幸的是,哥哥现在也开始有能力帮助父亲了,所以,在父亲满是皱纹的脸上还是多多少少地露出了一丝轻松的神色。
50年,虽然改变了一个人,但却也铸就了一个人。
自古以来,人生便有‘舍得’之说,虽然是盈满辛酸的过去,但是,贫穷,却孕育了子代淳朴的品德,营造了家庭更加和睦、团结的氛围。看到此处,我们都很满足,同时,我们还深深地知道,这一切之所以会赢得的关键,便在于那位白发苍苍、满脸皱纹、锲而不舍的老父亲。
写到此处,在我的脑海中,突然涌现出一个镜头:在朝霞澎湃的康庄大道上,我,轻轻地跟随在父亲的背后,向新阳升起的地方漫步而去。晨晖,将父亲的背影拉得老长老长,而我的影子则融合在父亲的影子里,瞬间,也变得高大、宽广起来……
最后,我有一个梦想,如果有来世,我还要做父亲的儿子,更重要的是,父亲,还依旧是那一个贫穷的农民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