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
小镇上出现了一个疯老头
他在大街小巷来回地歌唱
我在一家面粉店贪婪地吃着早餐
人们议论道：看！这个疯老头！
但我并不认为他疯
他面带着善意真诚的微笑
他的神情是那么的悠闲自信
他的步伐是那样的稳健
他的歌声是那么的悠扬
也许在他的心里
我们才是一群疯子
机械式地重复着朝九晚五
漫无目的地上班加班
毫无自我地在这尘世间游荡
他就像一位在疯人世界里工作的义工
为疯子们歌唱……
他每天下午一点四十准时在这条街上唱过
人们议论：
这老头真好，快要上班了，真是个好闹钟！
直到有一天……
他把工作时间提前了半个小时
人们咒骂:
这个死老头，天天午休的时候就过来吵
直到有一天……
一场突于其来的暴雨过后
再也不见了那个疯老头
我依然在一家面粉店贪婪地吃着早餐
却再也听不到人们的议论
我想……
他也许是那天淋了雨，现在正在家养着吧
也许是他儿子看他年纪大了，不让他出来吧
也许是他远方的女儿把他接去小住吧
又或者……
他挂了
此刻正挂在大厅的墙上
微笑地看着自己的亲人
一如他歌唱时的微笑
自信而悠闲
善意且真诚
而这些
正是这个所谓正常世界最缺少的东西
没有了这个老头
这个世界依然跟往常一样地转着
此刻正是春意盎然的时节
乡间的野花开的正香
归家的小路旁铺着一层嫩绿的小草
广场的那块空地正适合放风筝
而我们呢?
街头的制衣厂里几个年轻的女孩在日以继夜地劳作……
街上几个健壮的小伙在漫无目的地游荡……
我斜对面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在拼命地摇动着机器……
偶尔往来于一个满面沧桑的大婶，踩着一辆破旧的三轮车，有气无力地叫卖着什么……
而我自己
正在店里昏天暗地地赶货……
……
真是个疯狂的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