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是我小时候玩过的一个洋娃娃,是我童年里最重要的一个娃娃,在我众多的娃娃中,她受我“宠幸”的时间最长,得到我的爱也最多。直到现在,她依然在我的脑海里立于不败之地,一回忆起童年,就想到她;或者一想到她,就回忆起我那一大段温馨的童年。
小时候的我是个典型的女孩子,就喜欢抱娃娃,从有记忆起一直抱到高中尚不能止。从小到大,我抱过的娃娃不下三五十个。
娃娃只是个统称,事实上我的大部分娃娃都是小动物样子的毛绒玩具,也有几个人形的洋娃娃。我除了在很小的时候扔掉过一批玩旧的娃娃外,大部分娃娃到现在都还留着,我把它们完完好好、干干净净地陈列在我儿时的家的一个玻璃柜里,如今每次回家,我都还要站在那个玻璃柜前左看看右看看,或者打开玻璃门再摸摸这个弄弄那个,天气好的时候,我就把它们全部拿出柜子来,摆在阳台上晒一晒。
我的每个娃娃都有名字,名字都是我和妈妈一起取的,每个娃娃进了我们家,第一件事就是给她取个名字。名字一般根据娃娃的类别、产地、来源,或是我和妈妈都喜欢的哪本书里的人物名来取。比如,我有一个小老鼠娃娃,我给它取名“小吱吱”,因为老鼠叫起来都是吱吱吱的;又有一个爸爸从韩国出差带回来的小狸猫娃娃,妈妈给它取名“崔燕燕”,因为妈妈说韩国人常常姓崔,而那个小狸猫又穿着红色的连衣裙,是个小女孩,所以名燕燕;还有一个大红色的龙虾娃娃,我和妈妈一致给它取名“克米特”,因为在我的一本绘本童话书里有一只爱收集东西的海螃蟹叫克米特,非常有趣,而这只大红色的龙虾又长得极像那本书里画的海螃蟹,所以也叫它克米特……等等等等,每一个娃娃都有名字。
这个艾米,是我读小学一二年级那会儿,在上海买的。那次爸爸要去上海出差,可以顺便带上我和妈妈一起去上海小旅游几天,那时的上海在我和妈妈心里不亚于现在的香港,是个购物天堂,所以我和妈妈在去之前,先各自想好了自己想买的东西。妈妈想买几套时髦的套装,而我想买一个新娃娃。
到了上海的第一天晚上,我和妈妈就去酒店附近的一家商场闲逛,那商场叫什么名字,现在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只记得那时商场里的商品都是陈列在玻璃柜台里或是摆在售货员身后的陈列柜上的,艾米就仰天躺在其中一个玻璃柜台里。
她是个塑料头、塑料手、棉花身子的人形洋娃娃,塑料不很硬,里面是空心的,用一点力气的话可以把头和手捏扁再弹回来。她长着外国娃娃的相貌,脸颊圆圆地鼓出来,两边各有五粒浅褐色的小雀斑;眼睛也是圆的,不大,深褐色,是和脸做在同一块塑料上的,不能眨;她的鼻子就像一颗粉红色的大扁豆嵌在两只眼睛中间;嘴巴弯弯地笑成一条月牙线,浅浅地印在鼓鼓地脸颊中间。她的头发是粉红色的毛线,密密麻麻地植在头顶和后脑勺的塑料里,前面的头发扎成两根大麻花辫,后面的头发披在肩上,额头上还留着齐刘海。她浑身的装束也是粉红色的,头戴一顶粉红色的薄布帽子,帽子的边缘用皮筋收口;身上穿一件粉红碎花长袖连衣裙,不收腰;脚上蹬一双大红圆头布鞋,鞋子和脚上的布是缝在一起的。
她仰天躺在玻璃柜台里,被我一眼就看中了,妈妈于是帮我叫售货员阿姨把她拿出来让我看一看。我把她从两个咯吱窝下叉起,撑在胸前瞧瞧,又搂在怀里拍拍她的背,再抱在手上,摸摸她的塑料脸蛋和毛线辫子,好喜欢啊。不过再看看柜台里标签上她的售价,要13块钱,那时的13块钱已经很贵了,我想了一想,最终还是有点犹豫地跟妈妈说,挺喜欢的,只是太贵了,再看看别的吧。售货员知道我喜欢,拼命说好话鼓动我和妈妈买下她,妈妈已经被说服,但我还是坚持认为太贵了,不要。最后她俩也没办法,只好作罢。
当晚就这么两手空空地回去了,谁知回到旅馆后,我竟后悔得要命。想来好不容易来一趟上海,就是该买点喜欢的东西回去才是,况且刚才妈妈也劝我买下的,我干吗要硬憋着呢?后悔之余,我恨不得立马起身再回商场去买,可惜那时已是晚上很晚了,商场肯定已经关门,我只好和妈妈说定,明早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直奔那个商场再去把这个洋娃娃买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