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这个寒假没有特别的故事,平常一如过往的日子。时间的水滴伴着那抓不住的阳光纸屑漫天落下来,我无处躲藏。只能迈着无规律的步伐,行走在岁月的路途中。生活对于我也许就是这样,单调地日复一日地重复着。
这也许算是平常中的一点不同吧。就像一粒小石子被扔进水潭里,溅起一圈又一圈涟漪。而我对家乡的感触亦像这水波一样,漾的很远很远………
记忆中最后一次回望家乡的路是在12岁的时候。8年了,自我离开已有了8年的光景。8年的时间是漫长的,不知道今日家乡的身影能否与记忆中的重合。怀揣着对故乡的紧张与期待,我从车厢里走出来。那一刻,阳光格外的晃眼,格外清爽的风夹杂着家乡特有的泥土的芬芳,将我紧紧拥抱在怀,就像妈妈温暖的怀抱。脚踏在这片黄色的土地上,心里特别充实。我沿着这条路往家的方向慢慢走去。
那条坑坑洼洼的、记录着我充满酸甜苦辣的读书时光的土路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平整修长的水泥路。今天家乡的孩子们是多么的幸福啊!他们再也不用雨天时脚上穿着笨重的胶鞋,包里再装一双布鞋,到校时将鞋换掉。他们也不用提心吊胆的,生怕烂泥弄脏了刷的干干净净的鞋面。说来可笑,我至今仍然清楚地记得在这条路上丢过的那五块钱。土路已不复存在,那五元钱将永远飘摇在我的梦中。沿路可以看见坐落在两旁的人家,红砖绿瓦,高高阔阔的,猪舍、鸡舍、鸭舍整齐宽敞,好不漂亮。我一个生人行走在路上,一户人家的狗为捍卫家和主人的安全朝我狂吠起来。这一叫可不得了,就像一个石块扔进小河里,瞬间水花四溅。沿路的狗都加入进来,跟着狂叫起来;鸡鸭们也因被打扰而惶恐起来,夹着刚刨到的玉米粒乱哄哄地往内堂跑去。大概是动静太大吗,主人闻声也放下手中的活,扎着围裙出来看一眼。见我是个陌生人,朝我笑笑便走进屋子内了,也许脑中还盘旋着“这是谁啊”的疑惑。见他走进屋内,我才依稀想起来这是小学五年级的同学。这么多年了,他是长高了,吃胖了,但那张脸却没有多大的变化。真后悔没跟他说话,读书读久了,脸皮都变薄了。我就在懊悔中,路过了绿油油的麦田,路过了堆积的稻草堆,路过了长满杂草的坟茔……一切一切还是那么熟悉,好像又回到了8年前,好像这8年的光阴并没有流逝。
(二)
屋前空空的道场上长满了高高矮矮的杂草,因为冬日的缘故,杂草都呈现着萎蔫的衰弱样,像饱经风霜的老妪走到了生命的尽头。笨重的水泥石磙形单影只的立在道场的西北角,房前的小水沟早已断流,裸露着土黄色的筋骨。水稻田早已荒芜,稀稀疏疏的种着几棵杨树苗。我呆呆地立在斑驳的酒红色木门前,缓缓的从口袋中掏出钥匙,将钥匙插进锁孔里。由于时间过于长久,锁生了锈,十分生涩,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把门打开。夹杂着岁月的叹息,伴随着厚厚的灰尘,“咯吱——”一声,家张开了怀抱迎接我这个归乡的游子。
多少次魂牵梦萦于此,却因为种种原因从未回来看看它。今天亲手打开了门
却不敢贸然踏入。也许是见过了太多纷纷扰扰的大城市,自己已被大城市所感化吸收。面对朴实无华的家时,怕自己会举足无措,更害怕记忆中那道熟悉的风景不再容纳我已随时间改变的身影。“可能是‘近乡情更怯’吧”,我在心中自我安慰。轻轻地推开陈旧的大门,在身后的阳光的推攘下,在飞扬的灰尘的沐浴下,我跨过了低矮的门槛。房间里空空荡荡的,到处散落着破烂杂物。当年离家时妈妈将一切稍微值钱的东西或卖掉了,或送人了,或带走了,无用的东西便任其在时光的长河中慢慢沉落……。厨房的砖砌灶台还老老实实地立在西北角,曾经用石灰水粉刷的洁白的墙身已布满了密密的蜘蛛网,还能看到被蛛网黏住的小虫的尸身随着过堂风在轻轻地晃动。墙体已开裂,露出红色的砖块一角。灶台已不能再用,真是太可惜了。想当年我放学回家后,放下书包,还和弟弟争抢着在灶台下为妈妈烧火呢。麦秸秆在锅洞里噼噼啪啪的燃烧着,红红的火苗肆意的跳动着,照红了我原本就红彤彤的小脸。我看着火堆里烧烤着的红薯,听着母亲噼里啪啦摆弄锅碗瓢盆的声响,手暖,脸暖,心也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