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船的时候,我想起了龙应台的《大江大海1949》,即豪迈又悲戚。当年那些搭船远离家乡的人。搭上的是一辆迷茫的船,没有搭上船的,又像被遗弃的孩子,突然就不知道要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哪个角落。
船,是一个远离和相聚的代名词。把人从一个完全孤立的岛带到人口密集的城市,这中间相连接的,就是一只小船。当船行到河床中间的时候,突然就期待它停下来,让它把我和世界相隔离。回去是孤立的岛,到达的是仓促焦躁的生活。曾经给自己立下了一个梦想,就是赚到钱之后,搭上一只小船,到一个无人居住的小岛,自生自灭,不使人间造孽钱。然而,在从孤岛回来的路上,终于知道了自己所谓的梦想只是效仿多过于本心所需要。我要的只是一个安静的地方,但并非前无人家,后无人烟。
而我搭上船时,却难免有些悲壮,船驶向的是水泥森林。突然我就羡慕起那个站在船头瞭望远方落日的渔夫。他不用担心在船头唱歌的时候吵到任何一个人,也不用担心步履太慢赶不上潮汐的涨退。
然而,我只是一船客,渡口没有前来接待的亲人,也没有遥遥相送的爱人。我搭上的只是一条从甲地开往乙地的船。流水有点湍急,两边树林有点茂密。曾经是否有个人经过这里的时候,闪过定居河床的伟大理想,是否有人行到河中间时觉得再也不想再回去。
坐船所承载的情感是跟其他任何一种交通工具的心情不相同的。飞机不想飞了的时候,它可以落在地上。大巴不想跑时,它还在陆地上。只有船,没有再往上的机会。船,当它靠不到岸的时候,它都是在漂泊,没有可以落下的地方。
坐在船中犹如在悬崖边,稍不注意我就粉身碎骨,然而只有在这个时候,你发现自己要的是什么,是开始驶向迷茫的对岸,还是沉在宇宙的某一个空洞里面。
船到岸的时候,并没有1949年那般的惆怅与迷茫,前路还在,只是回去的路已经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