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的故事,在我心目中,是一部镌刻有个人烙印的深沉史诗,含蓄内敛,更显厚重分量。
17岁的他为减轻家里负担而投靠出嫁的姑姑,来到新疆,一边发奋学习,一边在异常艰苦的生活条件下早早地学会了自立:烧柴火、架炉子、做饭、挑甜菜等等,一身兼有多重角色:老师眼里的模范生,同学交口称赞的老实人……凭着自身努力在文革恢复高考的第一年考到了当时的开封师院,即现在的河南大学,畅快地度过人生当中最为惬意的四年时间:打篮球、排练京剧戏目,演小品等等,生活内容十分丰富。
然而,让他的同学们大跌眼镜的是,对学习最为认真的爸爸没有选择读研,而在毕业之后毅然决然地回到了被誉为“戈壁滩上的明珠”-----石河子下属的兵团高中当老师,自那以后,全部心思都倾注于教学上,勤奋耕耘于三尺讲台,任时光荏苒。要问爸爸什么时候最开心?答案很简单,在他的学生们陆续收到中国知名学府----北大、清华、人大等重点高校的录取通知书时,那慈爱而和蔼的明媚笑容,没有一丝尘土气,像禅语中所说的“银碗里盛雪”……
工作之余的爸爸,更是家里遮风挡雨的人。
对我来说,三十多岁的他是仅有小萝卜头身量的丫头心目中的“最佳运动员”,上班、下班,像一阵风,我总是赶不上他的脚步。
五十多岁的他,是一把椅子,一回家,就坐着不动了,把自己置于书香花语的氛围之中而不自知,那认真的模样,若有似无的,像是笼罩着一层悠远而淡泊的静谧光辉。
只有中间近二十年的如梭岁月,爸爸是正好的状态,他会把幼小的我一把举过头顶,会带我去出去玩儿,会在庭院中给我扎秋千,会带我去买新衣服,听我说要口袋大的,装的零食多的新衣服不禁相视一笑,这个小心思成为我和他心照不宣的“默契”,还会在拾棉花的时候讲《封神榜》的故事给我听,那是我百听不厌的故事,也是我生命中一段错金镂彩的时光……
我想,所有的爸爸都怕吵。大概他们做孩子的时候,都是顽皮少年,所以等当了爸爸,就总是希望孩子能早点上床安静入睡。
老了的他就像一根草,只是在女儿心中,这根草曾经是一堵墙,久经岁月锤炼而波澜不惊的坚实的墙。
当我长大,爸爸就变成一个老人。在个人感情起伏之间,便无意间疏忽了长辈渐增的白发。
当我渐渐明白,他那眼角、嘴弯的些许皱纹就是大地的深壑,而鬓角的白发是月光的坦露,眯眯的眼睛更是倒映着我灿漫喜笑的童年,潜藏着我小时侯所有的欢乐心怀,不知不觉中,我已渐渐走远,留下一只守望的寒炉,温暖着一生一世的港湾。
所有生动的画面都悄悄地定格在了异常温馨的记忆里,像是生命历程中最美丽的风景,因时光只是单程车票而回味隽永……
时光如逝如流,却冲不淡爸爸那金子般的心带给我的最深悸动,我为拥有这样至亲的长辈而备感幸福,感恩之心,绵长久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