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的反义是白,白色的反义却是红色,而红色的反义才是黑色。
——《人间失格》
在火车上无事,突然想起了这个反义词游戏。从手机里抬起头,揉揉酸涩的眼睛,然后继续呆滞地盯着某一点。脑子却是转的清醒,手机快没电,而我的推理小说还未看至结局。
估计大多数小学生都像我一样被近义词反义词的填空击溃过。英文里喜欢给词加前缀,dis--,un--,im--之类的,可惜,若是在所给词前直接加个“不”字,那一定不符合中国人的审美观念。“好”的反义就得是“坏”,而不能是“不好”。
但可以确定,某个东西的反义,一定是最不像这个东西的某物。光的反义是暗,也可以是影子。那么,可以是水吗?那换个话题,攻的反义是守,比较新鲜的说法是受,我觉得菊花也未尝不可。
生的反义是无,无的反义是有,有的反义才是死亡吗?我怕说起死亡这个词,它太难把握了,我没有死过,因而没有发言权。“死亡”这个词和零有相似的品性,它什么都不是,又可以是一切。它是生的对立面,或者有的相反面。我们对伤痛有认识,对喜悦有认识,但因为死亡就是什么都没有,是没“有”,是不“生”。所以无法准确地界定它。因为死亡,准确而通俗的说法是——一阵“什么都没有的感觉袭来”。连站在“茫茫黑暗”中的比喻都不准确,既然黑是黑,是干燥的无声的,能让人感觉到恐惧的存在,那么它无法比喻“什么都没有”的名叫“死亡”的东西。
但出于本能,我一直心存恐惧。不是畏惧自己何时死亡的恐惧,是对他人。眼见一个由“人”到“尸”的过程,也许比自己将死之时的恐惧更甚。器官逐渐衰竭,呼吸减弱,肌肉变僵硬。无数个量变堆叠,在某个刹那完成叫人恐慌的质变。然后只余生者的悲伤与泪水。那样的经历,你一定毕生都不愿再想起。
所以只好从一些对立面去看待它。忽而觉得死亡的反义应该是微笑,与眼泪相对,一闪而过的念头。细想来,每个人的笑容都在不经意间透露着自己是秉性。
比如我喜欢的那些民国时期画报上的名媛淑女们,大多笑不露齿,眉毛描得极细极弯,唇角勾勒得饱满分明。嘴角微向一侧歪一丁点,说不出的俏皮可人。三分真诚六分表演还余一分的无可奈何。
仙和睿的笑有些许相似,都是极有气质的。前者可爱成分居多,她一笑,周围的人都能被感染到,因为她不仅嘴巴笑开了,眼角眉梢都是笑盈盈的。睿笑得很有风度和教养,让人觉得舒服与尊重(除去某些场合哈哈大笑的时候……)楠姐笑得不似长相大气,有点小女生的味道,又透着些狡黠的劲头,眼睛一闪一闪的,呐,孩子气。
再比如我讨厌的张有树老师,笑的时候眉头轻皱,眼睛半眯,眼皮懒懒地挑起来,带着股审视和挑剔的味道,笑的还没声音,看着直叫我生厌。
再回到反义的问题,印象中最后太宰治抛出了终极问题:罪的反义是什么?救赎,这是我的第一反应,也因此反应了我并不像自己以为的超脱——这一答案与普通人无异。可他的答案是“罚”。这个想法很奇特,我至今没有想透,但“罪与罚”这一对好似有魔力一般在我脑海里根深蒂固了。罪孽伴随有巨大的气馁,一种不可忍受的孤独感,一种对于不幸的永久恐惧,自卑,欲望。而罚包含着解脱,忏悔,以及廉价的眼泪。二者同样长久,而最伟大的救赎,却是自我的放逐。
那
太阳的反义是——
烟花的反义是——
酒的反义是——
手的反义是——
此时车厢内一片安静,只我一人在半睡半醒间执笔。记得在一本杂志上看到过,当一个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买一张零点的机票,乘飞机去看月亮。触手可及的明月,像是在海上,穿越雾霭,云层,扶摇直上九万里。心情不好也可以浪漫成这样。我显然与之相去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