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8年,还很久……而且我们根本就不想去。”说最后一句时,马文济小声嘀咕着,恐怕只有他身边的乌呼鲁听得到了。
“好吧,该说的已经说得够多了,也不用我再啰嗦一次了,晚上好好反省一下,晚饭就免了,让你们饿一下,去睡吧!”他挥了挥手,示意妻子带他们进隔间。
在旁边一脸温柔的母亲终于站起身,把他们俩带进去,进了那个小门,顺手把门一关,点上蜡烛,这所谓的隔间也只有一张和“大厅”一样的床以及放在墙角柜子中的一堆衣物而已。等他们刚上床,母亲用很心疼的语气说:“你们以后少淘气,父亲的脾气你们也知道,真罚起来可不得了,你们也大了,就理解一下他身为长老的尊严吧!”
“什么尊严啊!不就是希望我们争取到8年后进城的机会,然后在恶臭的烟囱下生活,最后作为一个黑人,一个马赛人,穿着表面光鲜的衣服走在血红的地毯上为他争面子吗?按规矩,我们到了14岁才是当武士的年龄,但他却让我们提前这么久练武,他剥夺了我们的童年,这……这不符合我们族平等的原则!”本就不服气的马文济像被压抑了许久的奴隶,一下子爆发出来了,而乌呼鲁睁大了他明亮的双眼,好像有点被吓到了。
“好了!到此为止,你也知道你父亲的身体,不要在他面前说这样的话,知道吗?好好睡吧,明天有的忙了。”一向温柔的母亲突然变了脸色,等他们钻进被窝,才想起来刚才父亲咳嗽的频率似乎又增加了。
“哥,不要睡了,起来看星星吧!”等马文济回过神来,发现弟弟不知什么时候到窗户边了,“看!乞力马扎罗山上空的两颗光亮的星星,就像我们一样,守护着那座雪山,还记得我们名字的来源吗?”
马文济瞥了一眼窗外,略有所思地说:“当然记得,我们部落靠山上的融水生活,那座山一直被视为神圣的代表,而我们又出生在坦桑尼亚独立的日子——12月9号,所以我们俩的名字就是乞力马扎罗山的两座主峰——马文济和乌呼鲁”
屋内安静了一阵,才被一声叹息打破,“真的……好像是乞力马扎罗山的孩子啊!哥……”乌呼鲁一回头,发现马文济已经睡着了,明亮清澈的双眸瞬间多了点什么东西,在月光的穿透力中,变得深邃而悠远,嘴角微微一笑,又是一个寒冷的夜晚。
天刚亮,温度逐渐升高,马赛人一大早便忙东忙西,门外很吵,和往常不同,没有人牵着牛去牧场,也没有人去农田,相反,都在各家与部落中间的平地间来回忙乎着。兄弟俩睁着朦胧睡眼,还沉浸在自己的梦中,“今天都忙着庆典,你们俩可以放一天假了。”母亲在匆忙中推开门,拿出最漂亮的衣服,说完一句话便匆忙地走了。过了好一会,他们才回过神来,“哦耶!今天可以去那里了。”对他俩而言,一年中唯一一次的自由时间就是庆典这天,于是,他们自由的一天在迷糊又惊喜中开始了……
推开“小门”,人们都在准备庆典的东西,男人用木头搭筑“舞台”,女人准备水果和点心,强壮的武士把牛赶出栅栏,准备美味的牛肉,马赛人平常不吃肉,只有在庆典这天他们才会开荤,而唯一的荤菜就是他们认为最神圣纯净的牛肉。太阳刚升起时,人们把牛牵至篝火旁,将牛脖子用皮条绞紧,对准显露出的静脉刺上一箭,接以芦苇管,鲜红的牛血随即喷射而出。不到十分钟工夫,便流满了一牛皮罐,足足有一公斤。将罐里的血用箭杆加以搅动,再加入一倍的牛鲜奶便成了乳状的粉红色液体。他们端起牛角杯依次痛饮,这便是一顿丰盛的早餐。马文济和乌呼鲁用过早餐,早已按捺不住激动的心,穿过人群,冲出部落,沿着那条河流,去往他们的梦想之地。
太阳刚露出地平线,在安伯塞利宽阔的舞台上,乞力马扎罗山的雪峰清晰可见,山下一群被霞光点燃了的大象,在悠闲地觅食,斑马身上的黑色条纹在大草原中显得格外亮眼,猎豹四处奔走,搜寻着它的美餐,犀牛在水中张大血盆大口,野牛在大地上狂奔,大自然依然诉说着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不变法则。远处的森林屹立,充斥着各种声音,其中,有他们的脚步声……结着偌大蒴果的桉树吸引了他们的眼睛,叶片上的露珠折射出太阳的光彩,稀有地衣松萝在他们的脚下,与蕨类植物列队爬满树枝,在晨雾中宛如一帘幽梦般温婉柔和,白紫色的半边莲在绿丛中招摇,多彩的罕见植物千里光与百花争艳。还有在树间穿梭的青长尾猴,为保护小猴从不吝啬嗓子的黑白疣猴,粗大的树干间又有鼻涕虫蛞蝓、羊茅、变色龙竞相争夺领地,一切都是如此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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