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瑟的秋风迎风吹来,直扑进怀里冷了半个身子。秋雨霏霏又不合时宜的缠绵起来,丝丝积聚在面颊逐渐滑落成泪滴。在这样彷徨又略带忧伤的日子里,年少的心犹如那刚刚破土而出、挂满露珠的芽叶,稚嫩、柔软。不经意间的恍惚闪过瞬间激起了回家的欲望,激起了对母亲亲手做的热气腾腾的面汤的渴盼,就是在这样的日子里一位勤劳朴实而又温柔善良的老人给了我和伙伴们一种别样的温暖和感动,我亲切地管她叫“大姑”。
那些年,十四、五岁的我正和伙伴们游弋在白水四溅、尘草飞扬的初中校园,飘荡在两个轮子上的欢乐充满着艰辛。乡村中学开设在离家比较远的镇郊,每次去上学或者回家都要骑着家里那辆唯一的古老的“二八”型大自行车,惦着脚尖、俯着身子,在崎岖不平的乡村小道上颠簸一路。天气晴朗的日子里还好,旦是赶上阴雨缠绵的日子,泥泞的道路就是步行也是寸步虎力,更别说推上那硕大的自行车。上学或者下学时一旦遇到风云变幻,便疯一般地蹬上自行车向家或学校疾驰电掣而去。往往多有不幸,偏偏在半道上不讲情面的雨水不速而至,瞬间道路湿滑起,车轮在泥水里开始打滑,直至与泥泞的道路融合在一起,进退两难,只有望着远处飘飘渺渺的炊烟独自兴叹。
求学的艰辛考验着我和我的伙伴们,秋去春来,度过炎热的夏季,奔波的一年就这样在纠结中度过,终究我的伙伴越来越少了,同级的我们坚持下来的只剩下我和另外两个伙伴,不禁平添了些许伤感。考虑到学业的紧张和路途的奔波,父母建议我们住校,然而学校宿舍的安全与卫生却让我们望而却步。为此,父母们集思广益、挖掘各种渠道最终在学校附近为我们找到了一隅住处。她,是一个独居多年的孤寡老人。居住在学校不远处马路边一所两间排列的屋子里,房屋的一头是一间更小些的灶房。我和我们的伙伴们就住在那两间大些的屋子里的外间,我们管它叫“堂屋”,穿过堂屋,里面排放着一张古老的大床,一张桌子,还有一个自制储物用的泥潭,这便是大姑的居室了,屋子由一层高粱杆织成的“墙”隔开,虽然简陋但却出乎寻常的干净卫生,这样相对安逸的环境给了我们充足的睡眠。
屋前马路的另一边是清波荡漾的池塘,屋后是一片不成形的小树林地!下学后这里便是我们最好的憩息地,白天池边小坐、看书、林间观景,晚上床头嬉戏打闹,艰辛奔波的日子逐渐欢快起来。虽然不再疲惫不堪、不再风出雨归,然而远离家院的日子终究不免有些牵挂,或者更是思念,年少的内心竟有一种漂泊的伤感。我们对此时难得的安乐窝像对自己的家一样珍惜和爱护,物品排放整齐,卫生干净清洁,这样做来却更加勾起了我们对家的留恋和渴盼。然而真正可以抚慰我们伤感的身心、温暖我们疲惫的灵魂的是我的这位可敬可爱的勤劳的“大姑”。
冬日的夜晚来得尤其的早,我们下学以后天早已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我们借着对道路的熟悉和路边人家昏黄的灯光一路摸索回到我们恍若隔世的安乐窝。一种久违的安详驱赶了一天的疲劳,此时“大姑”正以她一贯慈祥、亲切的笑容迎接我们回来,抚慰我们离家后孤独的心境。有时我们也肆无忌惮的玩闹,在本该安睡的时间里,“大姑”从来不责怪我们,反而很开心的陪着我们闹腾。有时人少时“大姑”会陪着我或者别人一起家长里短的畅谈,打发我们的寂寞,驱赶我们的忧伤。寒冷的早上醒来时,“大姑”早已为我们准备好温热的清水,供我们洗漱。多年独居的“大姑”早已习惯了有我们的热闹,时时处处体现出对我们的关心和呵护。虽然已年近80岁高龄的她身体依旧硬朗康健,每日早起晚睡,拾掇家什,聚拢柴物,我们的到来为她更平添了一项受累的事情,替我们打理床铺,晾晒衣物。
已忘记到底是哪一个深秋,只记得那日艳阳高照,风轻云淡,是多日来难得一见的好日子。中午下学回去准备取点东西,并顺便晾晒一下我们那床沉甸甸的被褥。待我回到安乐窝一看,不禁哑然,那双被子早已经躺在太阳底下贪婪地沐浴着秋日的阳光,“大姑”也早去忙活别的事情了,我从内心里为“大姑”硬朗康健的身体状况感到由衷的喜悦。“大姑”虽然独居多年,但性情却十分的温和,待人热忱,心怀善良,勤劳朴实,也许正是“大姑”这种超然平和的性情使得她虽年届80高龄,身体状况却依然硬朗、健康,洗衣做饭,生活料理的井井有条,从不需旁人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