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嘉上大学的城市里是没有春天的,忽然之间就热的无法理喻。和往常一样,起床之后拉开窗帘,打开电脑,点开邮箱,然后在页面缓冲的间隙起身泡一杯奶茶。饮水机天蓝色的水桶里冒出一串一串的水泡,咕咚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顺便映射出美嘉凝固的美瞳,在水波里一晃一晃。电脑屏幕上显示着遥远的澳洲金黄色温暖的枫叶草坪,还有干净阳光的男孩微笑的脸庞,以及他的肩膀上羞涩妩媚微笑的女孩子。这样炎热的天气,美嘉只觉得手心里汗津津的,浑身发凉,脑子里突突直跳。
是的,那个男孩子叫常成。
人生若只如初见
美嘉第一次见到常成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可是却在美嘉的心里深刻清晰地烙印着。小学二年级的美嘉,像一头张牙舞爪的小狮子,每天在学校里横冲直撞,全校没有一个不认识的,不仅仅是因为她,还有她的母亲,二年级最优秀的班主任。年轻的班主任对这个女儿一点办法没有,每天都要揉着头看着美嘉一个人站在办公室角落里,齐耳的娃娃头不安分的一甩一甩,靠在墙上扭来扭去。偶尔心情好了,还会教导一两句,拿着红彤彤一片的成绩单,把美嘉的光荣事迹一件件分析一遍。时间久了,连办公室打扫卫生的阿姨都认得美嘉,每次打扫卫生都会很自然的让她帮自己拿一下角落里的簸箕。母亲干脆把美嘉的桌子挪到了办公室自己办公桌旁边的角落里,省的把班里搅和的沸沸扬扬的不得安生。那时候常成五年级,就坐在美嘉妈妈对面的桌子上,乖乖的帮老师改试卷,偶尔看一眼晃来晃去的美嘉,小小的眼睛笑的眯成一条缝。美嘉偶尔也会停下来探索的脑袋看着常成,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以及上面沾着的彩色的糖果渣。
母亲每天都要尽快的把作业批改完,然后单独的给美嘉上课,作业多的时候就要交给常成帮忙来改。在办公室没有别人的时候,小小的美嘉“蛮横”的要求常成给自己买来各种稀奇古怪的吃的玩的,否则就会在母亲批改作业的时候在旁边闹腾的不可开交,然后常成就要留到很晚帮忙改作业,看着美嘉小聪明得逞后狡猾的偷笑。
忽然有一段时间,常成都没有出现过,等到再次出现的时候,给美嘉带来了远方的礼物,咸咸的鱼干,各种各样的贝壳海星,还有厚厚一沓的照片。那是常成和父亲到遥远的海边旅行带来的。常成看着美嘉开心的残卷着小鱼干,听自己给她讲蔚蓝色幽深的大海,色彩斑斓的海底世界,梦幻的水母,亲昵凉爽的海风海浪,阳光充足金黄色的沙滩,以及深夜海天一色的星空……
美嘉很快就消灭掉所有的海鲜,可怜巴巴的央求常成哥哥下次帮自己带更多的好吃的东西。常成一脸严肃的要求美嘉认真听课,好好学习,期末拿到班里的优秀,以后一定带她到海边。陷入到对海边小山一样美食幻想的美嘉,没有注意到常成隐藏在嘴角的笑意。美嘉叫自己哥哥。然后整个办公室的老师们看到美嘉乖乖的回到教室上课,不吵不闹,仿佛曾经的小恐龙从来没有存在过。
期末的时候美嘉第一次因为自己的成绩大哭一场,因为她自己已经十分努力,却怎么也赶不上班里那些聪明的努力的孩子。常成拉着她在冷饮店坐了一下午,消灭掉六根冰激凌后,美嘉开开心心的回家了。
当时只道是寻常
常成准备着高考的时候,美嘉刚刚初中毕业,拿着自己的成绩单跑到常成家里像模像样的问着高中志愿的填报。常成笑眯眯的看着美嘉,长长的头发垂到肩头,再也不像几年前小孩子的模样。
那年炎热的夏季结束之后,常成在遥远的海边城市上大学,美嘉考到常成的母校读高中。每个周末,美嘉总会收到常成来自远方的书信,微微凌乱的字迹填满了海风的味道。海的故事在遥远的远方慢慢讲起,小小的种子在美嘉的心里深深地埋下,等待着春暖,发芽,开花。
常成大三那年春天,阳光明媚,美嘉十八岁了。海边寄来了用彩色的贝壳穿成的巨大风铃,美嘉开心了一整天,晚上踩在高椅上,挂在床边,有风吹过,浅浅的叮咛,像是海边遥远的呢喃,一摇一摇,摇进女孩子粉红色的梦里。轻轻地,撞进了美嘉的心里,深埋的种子破土发芽,属于年轻的娇羞掩盖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