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响了很久没有人接,沈清嘉围着围裙从厨房里探出半个头,“迦蓝,有电话呢!”他又侧耳听,没有再听见电话响,这才回去继续慢火煨着茄汁,准备在糖醋鱼上边勾芡。这是林迦蓝最喜欢的一道菜,而他最擅长。
林迦蓝赌气地将话筒摘下,放在一边,整个人埋在沙发里,鼻翼间充斥茄香,心思却不在这里。
公司的人事经理范尔霖追她很久了,相比于瘦弱的清嘉,范经理可谓人间极品。三十二岁,未婚,月收入过万,有固定职业,上城居别墅一间。温文尔雅作风正派,要什么有什么。他这么一个单身贵族,钻石王老五怎么就会看上自己呢。
她回避很多次,却还是“不可避免”应约出去吃了一次饭。没有糖醋鱼,没有炸子鸡,只有上等九头鲍,鲜嫩的顶级小牛排佐白葡萄酒,对面的人笑得无比英俊,令她从头到尾一直不安。
范尔霖现在又在楼下,但是,清嘉他……
会煮糖醋鱼,会熬降火的冰糖莲子水,会在例假时为她准备热水袋,会在逛街累时背她回家。可是你看,会这些有什么用。
林迦蓝不能像她的同事们那样,每天花枝招展浓妆艳抹,休息时间一起聚在茶水间讨论Channl或者Gucci最近出了什么新包包。她只能穿着白色长裙,匆匆走出噪音范围。
爱情并不能当饭吃。
门“砰”一声关上,甚至沈清嘉并未发觉。他细心照看着咕咕冒小泡的茄汁,不稀不稠才是最好。
林迦蓝一袭宝蓝长裙,款款下楼。范尔霖惊喜地从车上下来,“你好美。”连话语都充满柔情。男人绅士风度十足为她开门,林迦蓝优雅地入座。汽车平稳地驶向范尔霖订餐的法式餐厅。一路上,林迦蓝顾不上欣赏窗外的风景,顾不上看着车内的男人。她的脑子一片空白,两手紧紧揪着裙摆,努力想怎么开口。
“范经理……”林迦蓝坐在雪白桌布前终于僵硬地开口。
“叫我尔霖吧。真荣幸,迦蓝你终于答应陪我吃饭了。今晚的你真的很美。”他惯然地深情注视林迦蓝,令她再度不适。
“呃,范经理,约我有事?”
范尔霖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还是改不了口啊。没事也可以邀请美丽的女士用餐吧?”
林迦蓝勉强笑了笑。
左手刀右手叉,将牛排肉小心优雅地切成小块,再轻轻送入口中。范尔霖一举一动都如同训练有素般毫无瑕疵,规范完美。
林迦蓝放下餐具,慢慢地开口,“范经理,我想……”
他静静地等待下文。
“我想,下次,还是不要约我出来了吧。我们……并不合适。”林迦蓝低垂着头,不安又尴尬,“你太完美。而我要的,只是豆浆油条的平淡生活。你给我的负担太华丽,我要不起。”
范尔霖叹口气,“迦蓝,我最喜欢你眼里的自由和激情,你总是那么有主见,那么无所畏惧,那么倔强骄傲。我以为你,你会愿意的。没想到……。我,是自作多情吗?”
林迦蓝不知怎么回答,也不敢看他的脸,那期盼会刺伤她的眼,答案会让他失落。她低声道了句“对不起”,匆匆离去。留下暧昧的红烛和盛宴,以及失魂落魄的范尔霖。
从餐厅出来,拦了部Taxi,火急火燎地付钱下车。她冲上楼一阵按门铃。门立刻开了,沈清嘉急切的脸出现在面前,看见林迦蓝,松了口气。“迦蓝,你去哪了?菜都要凉了。快来,我把鱼放到锅里,还是热的。还有茄汁,嗯,我尝过了,上次你说不够酸,我又加了醋。”沈清嘉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拉着林迦蓝坐下,自己跑进厨房里折腾。
“清嘉……”她内疚地无以复加,“对不起……”
沈清嘉忙碌的手慢慢停下,轻轻地叹口气,转过来蹲下身子看着林迦蓝,“我知道,你怪我给不了你更好地生活。我很内疚,你跟着我真的很辛苦。是我要说对不起,迦蓝。但是,相信我好吗,我能养得起你,养得起我们俩。真的。”他看着林迦蓝的眼,“相信我,我……我不比范尔霖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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