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生命似流连在摩天轮,在高处凝望世界的流动、人间的跌落。一场心的葬礼,期望带来希望的恶性循环。看破一生渺渺,原来,这就是最美的平凡。
——题记
一场温润的春雨,铺满了世界。
珠帘坠落,雾气爬满玻璃,指尖轻轻划过,慢慢勾勒出你的摸样,透过手指走过的变透明的地方看着窗外末日般的大雨。屋内的宁静或偶尔的雨点敲打玻璃声,恍如天籁。此刻,我能够感觉到,来自天国的梵音嘹响激起我们灵魂的共鸣。凭空涌来的温暖夹着淡淡悲伤深入骨髓,沿着全身的脉络绵延,直逼进心脏,身上蒸腾起无数金黄色雾气,在空中左右拉起,蓦地连成一线,刺破全身的伪装,击穿了记忆深处的锁。
往事如潮水般涌来。
那是个千娇百媚的午后,猫懒洋洋的趴在阳台上,柔软的毛发被阳光映成金黄色,仿佛熟透的麦田里波光粼粼摇曳的穗子。淡蓝色的眸子忽烁着一望无际如海洋般深邃的瞳孔,冷漠地看着这个名叫“人”的世界。
“严空澄,有人找。”
拉开门一看,竟是哥哥。哥哥拉起我便往外走。我从未见过他那么严肃的表情,像被凌厉的风刃切割了千年的冰山。我没有说什么,径直跟着他走了出去。
“哥,怎么了?”周围压抑的空气坠在肩上压得我嘴里吐出了这句话。哥哥没有回头,仍步履踏实的往前走着。
“爷爷去世了。”简单的一句话落地却锐不可当的瞬间窒息了我所有的思绪,仿佛脑子里的血液爆炸了一样充斥开辟着每一根神经。一秒钟后,才慢慢缓过神来,可耳朵仍在嗡嗡的轰鸣着。像是回荡在苍穹刺耳的磨牙吮血的嚎叫,如巨石撕破了湖面的平静。
“不可能吧!一个月前我还……”
“是真的。”哥哥又一次用最直接的打断湮灭了我心存的所有侥幸,他,总是这样。走出校门,哥哥的车已然停在那儿,于是,我们踏上了梦魇的归途。 天渐渐阴了起来,乌云以压城之势从西边升起。明天会下雪吧,我想。
坐在车上看着车窗外的冬季颓败的万物被拉成丝抛在车后,我竟含着泪笑了出来。
在和煦的春风吹拂下,一老一少踏过一路的姹紫嫣红。爷爷骑着那种三八式自行车送我去上学,自行车旧旧的,爷爷每蹬一下都会吱呀呀的响。每天清晨小巷总会传来爷爷旧自行车的声音。有时有风吹来,声音被带到更远的地方,和着风声,像一首老歌。车梁斜斜的,上去一会儿就滑到下面,我挪挪屁股,车子一抖,爷爷说:“再动就扔下你去!”我一笑,却抖得更厉害了。 吱呀吱呀……
一条路,两个人,旧旧的车子小走不完的长巷。
我看着车外安逸的天空,时间,宛如泻入一方死潭;想念,挤满了胸膛。哽咽着,蒸发掉悲伤。其实,天空是越看越寂寞的。天空里真的什么也没有,可是看的人会把自己的渴望都填进去,填得越多,低下头的时候失落感就越大,可天空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我们愿意自己欺骗自己。就像人总是自以为是地以为一句话就能平复心里沆洼的伤痕,比如对不起,又比如,我爱你。
进了久违的爷爷的家,像是进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白色和黑色单调得没有一丝杂质,形形色色的人把原本空阔的家挤得水泄不通,却无温暖可言。熟悉的空气好像也流慢了些许。我和哥哥穿过嘈杂的人群走到堂前,看着那屋里最深处的黑白——镶嵌在玻璃里的爷爷温暖的笑容。我看到了,他满眼的慈爱。我和哥哥享受到了灵魂的召唤,同时双膝坠地,发出清脆的骨骼碰撞声。我用力收紧不停颤抖的手掌攥拳,猛地砸在地上,血管仿佛被震碎了一般,伴着我轻声呢喃的祷告,伏身。 钟声刺耳。
夏天的阳光不遗余力的烘烤着世界,无声地蒸腾着人们的精力。一朵木花卷起,掉落在已经铺满木屑的地板上,闪着白晃晃的光。爷爷光着膀子细心打磨着为我做的第一把木剑,我蹲在爷爷腿旁像小学徒一样鞍前马后的递着许多奇怪的工具,欣赏着爷爷精湛的木艺。爷爷年轻时是练过武的,于是我拿着木剑学着爷爷的动作,阳光下一老一少四个人影整齐划一的舞动着。万千光华被剑拉成丝缠绕在剑身,在挥舞里,闪烁着明晃晃的光,照亮了爷爷白白的牙齿似沉溺在海底般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