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中有本散文集叫做《高速的联想》。说实话我没看过,我对他的认识也就是停留在他的那一首乡愁上。说起乡愁,便不由得想起了明月,明月这个词在脑子里的一个闪烁,便有了种穷原竟委的想法,我觉得我走火入魔了,这个想法让我不寒而栗。取精用弘的这种工作,一不小心就会有精神分裂的危险。辛亏辛弃疾天文知识懂的不多,要不他就成傻子了,“飞镜无根谁系?姮娥不嫁谁留?谓经海底问无由,恍惚使人愁”这是辛弃疾的迷惑,大概也是是古人最大的迷茫了。淇则有岸,隰则有泮,只可惜他们的迷茫是没有彼岸让他们登陆解惑的。朝闻道夕死可矣,毕竟只是种以祭祀的方式来渴望的幻想。因此这句话的前面还有三个字:古人云。
到了此刻我觉得我一直在联想,但不像余光中所写的那种高速的联想。我只是在低沉的思考,而这个思考的过程就是目光呆滞得看着电脑的屏幕一动不动,冰冷的手指打在僵硬键盘上的啪啪声。我固执的认为那是思想的声音,并且我在固执的时候喜欢说这么一句话,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只是大部分时候,我的固执等不到山高月小,水落石出的时候。因为很快的我就发现我走火入魔了,这所代表的就是思维混乱。简而言之,胡思乱想。
我会经常想一些不容易有答案但又会让我提升信心的问题,虽然这个问题不亚于哈姆雷特在选择生存与死亡之间的痛苦挣扎。有一首老歌里有这么一句话,麦子向着太阳愤怒的生长。我表示十分的不理解,麦子为什么会对着太阳生气。不过我觉得生气的麦子一定十分可爱,就像有人对于泰戈尔诗歌的评价,有着一张天真烂漫天使般的脸。海子也有一首关于麦子的诗,不过他对着的不是一株麦子,而是一地麦子。在《麦地与诗人》之《答复》中他写道:麦地 别人看见你 觉得你温暖美丽 我则站在你痛苦责问的中心 被你灼伤 我站在太阳痛苦的芒上。看着这句话,第一次觉得诗人是悲伤的这个理论这么贴切。情绪总会通过一种方式来感染。而我,在这一刻也完全的沉沦,不为别的,只因为泥色梦里的那些温暖安逸丰沛裕如的表情,我也曾憧憬过。与海子的悲伤不同,他所承受的是旁观者悲天悯人般的悲伤,我却是当局者无可奈何的悲凉。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能从一个当局者跳出,再去扮演一个旁观者的身份。但我知道无论何时,麦地会一直是神秘的质问者。也许被问到的人会一脸茫然,无措的表情;也许被问到的人会像海子那样,心溢伤感的说道:当我痛苦的站在你面前,你不能说我一无所有,你不能说我两手空空。只是也许只能是也许,最后的答案谁知道呢?
钱钟书说,思想是不出声的语言。我想,如果思想是出声的语言,那么我现在一定是口齿不清,不过也快到了唇焦舌敝的临界点了。思考麦子的时候,我从海子一无所有的黑夜一直思考到了海子三次幸福之一太阳,所升起的时刻。我跨越了一个诗人的白天与黑夜。因此要赶在太阳的赫赫之光把我淹没的时刻,我凌乱的思维要去思考一下自己。世界上只有两种人。比如一串葡萄到手,一种人挑好的吃,另一种人把最好的留到最后吃。照例第一种人应该乐观,因为他每吃一颗都是吃剩的葡萄里最好的;第二种人应 该悲观,因为他每吃一颗都是吃剩的葡萄里最坏的。不过事实却适得其反,缘故是第二种人还有希望,第一种人只有回忆。这是钱钟书的一句话。看到这句话我觉得我很庆幸,因为我属于第二种人。我不知道这句话对于别人来说准不准,或是信不信,但我信了。
柏拉图的《理想国》里说,士兵对敌人,医生对病人,官吏对民众都应哄骗。可是有一种哄骗他没有提到,就是人们对于自己的哄骗,大概正是因为理想国里没有提到,所以人们对自己的哄骗就不在理想之列了。这种哄骗有一种学名,正像玫瑰在生物学上叫“蔷薇可木本复叶植物”,或者休妻的法律术语是“协议离婚”,它的学名叫精神混乱。而这种现象发生的时刻,我把它叫做混乱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