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穷困的90年代,我家里每天的饮食都只能是天天单调。由于收入少得可怜,所以大人不可能去集市购买蔬菜,同时交通的不便,经济的乏力注定农村里大部分人家每天的菜篮里都只能是自家地里产的蔬菜,而奶奶家的菜园就发生在那个非常时期。
那时的奶奶身子骨是那么硬朗,尽管整个人看起来是那么矮小瘦削,可奶奶的耐力和速度一点也不落人下。经过了无数饥肠辘辘苦难日子的她养成了中国农民共有的简朴和勤劳。我小的时候家里还没有分家,在讲究辈分的传统思想下,德高望重的奶奶自然成为了一家之主。尽管家里人很多,事务繁杂,可我的记忆里家里是那么井井有条,活像红楼梦里的王熙凤般持家有方。家里人多,饭菜不够,奶奶自然有她的妙招。
每年春季冬寒未消之时,奶奶就和一家人在房前的空地上疏松土播下希望的种子。由于当时大队里分配了每家的公共劳动的任务,母亲一月里总有那么好多天去一个我也不知道的地方开挖水渠以完成上面的安排,不大的我只能留在家里站在篱笆外望着奶奶爷爷劳作的身影,而忙碌的老人还不时回头观察我的情况。家里的一条可爱狼狗是我我幼时忠实不离的玩伴,我的身边总有它端坐的陪伴,就这样傻傻的玩味那无忧无虑的金色时光。这样的情形持续了好多年,家里的经济状况并没有随着社会的进步而得到改善,穷困依然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尽管父亲外出打工可仍然无济于事。菜园还是那个菜园,场景每年相似,可奶奶爷爷的腰弯了,篱笆外的那个男孩已经慢慢长大了,岁月雕刻了菜园和与它相连的人。
春天菜园里依然是抽芽放绿的繁忙热闹之景;夏天时蛙蝉共鸣的嗡嗡迷离不免使人生发出时光倒流的恍惚感。当午时分,那一股脑的声响让附近的人看起来醉醺醺似的昏睡过去。秋天积累了三季的蔬菜终于爆发出自己最大能量,厚实的果实压的枝桠低垂到地面。那种融合生命真谛的蔬菜和沃土用一个植物界的独特方式装扮着那简陋古朴的农家小院,让那丰收更加闪耀着喜悦的荣光。
菜园用的是很早时候的宅基地,面积不小。因为家中只有几间房,空下的那一大片地方浪费起来实在可怜,由于这片地方位置优越,前有一条水沟,周遭的树木也不是葱茏,环境相当优越。奶奶看那土地空的实在可怜,于是她开始了她的规划。而这一举动从此不自觉的持续了六年。
记忆里奶奶园中的蔬菜种类繁多,果实硕大。在我的心目中我始终认为奶奶的菜园是最好的。院中的蔬菜有黄瓜、西红柿。辣椒、茄子、芹菜、韭菜等。这么一个大的复合体散发的果香让你站在远处也能轻易嗅到,而篱笆使我知道了菜与周围植物的区别。那片地方也知道光有绿意是不能长久吸引我的好奇心的于是它开始招蜂引蝶,色彩斑斓的飞虫在菜园中自由穿梭。那种活力的美永远定格在纯真的童年深处。
打理在菜园的一生中显得非常重要。三分种,七分养方能水到渠成,得成所望。于打理的各项活动中,除草,浇水是我的最爱。前者我觉得可以解气,因为奶奶说过草会和菜争抢养分和阳光,有菜自然不允许草肆意生长了。大点时候自己能劳动时我在除草上一点也不马虎,奶奶说那时的我就一个拼命三郎,汗沁的衣服全湿也不停歇,甚至被人叫回家吃饭也要在最后的丁点时分尽力多拔几颗。我拔草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角落,而爷爷却只注意自己手够到的范围内的草,当时我还窃喜不已。可最后我却累得不行,而爷爷却能继续坚持。我的过度活动耗尽了本可节约的体力,我却不懂其中奥妙。在浇水方面,我则倾尽全力,戏水的感觉相当棒。看着水在菜群里欢快流淌,无拘无束的样子,我也相当高兴。忙的时候,菜地几天就需要一次不小的收拾。而在这一天天等待加期待之后,在黄瓜架上终于出现了缀着黄花的翘尾黄瓜,付出得到了回报。
清晨起来,自己踏着带着露水的草进入菜园,歪着脑袋向那绿丛深处寻寻觅觅。偶尔发现的的一个果实就可以让我兴奋一整天。于是下蹲,拨开障碍物、用余光指挥着小手向目标伸去,运气好,一瞅就能看到。一用力,只听轻微的声响,手中便没有了牵扯的感受,那种手持物品的踏实感更让人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静、闲适这些都成了我每天乐此不疲的必修课。这是一种最为简单的幸福,不需要什么高昂的成本。采摘后放到竹篮里,然后提着到屋里让她老人家看看孙子的成果,每每于此,无论我摘得大与小,她都会赞不绝口。然后把我带到水井边清洗果实。冰凉的井水将夏日里难得的一份清凉通过蔬菜直达心底。现在想想都能体会到那种神奇的享受过程。可以说物质上的贫乏却不能磨灭精神上的纯真、纯粹,只是幸福的时光总是那样的短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