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煎饼么?一种圆形的,薄薄的面食。先在掌心折几下,再放上菜,卷起来,OK,可以享受这种鲁南特色美食了!
我的家乡就以煎饼为主食。我想原因不仅在于它的美味,还有它便于储存。天还没亮,惦念着一家生计的农妇们就早早起床了,淘去粮食中的土粒儿,磨面,摊煎饼。当东天发白时,她们就能从搭在院中的灶棚里端出厚厚的一摞煎饼。她们拍打着身上的灰尘,直了直腰,微笑着舒一口气:够吃上两三天了!
这样的场景太普通。只是,在我家看不到。
在我九岁时,妈妈就带着哥哥离开了。那时年纪小,大人们不会向我解释什么;现在,我也从不问原因。我和爸爸努力的,认真的生活。我的衣服永远干干净净,我的头发也总是梳的整整齐齐。我的伤在心里,一个不会展示出来的地方。
初中离家五六里路,午饭要在学校吃。
早晨,我总是在“咯噔、咯噔……”的声响中醒来,是爸爸在给我擀饼。为了尽量让女儿吃的好一点,爸爸从不给我带隔天的面饼,他宁愿自己每天早起。
中午,当下课铃响过,老师走出教室后,同学们就会拿出自己从家里带来的煎饼,并且喜欢三五个聚在一起,相互看看卷的什么菜。最好的是,还可以把菜交换一下,或是把几种菜混到一起吃。这丰富的滋味,这小小的乐趣让我好生羡慕!然而我没有加入的资格,因为我没有煎饼;因为我的面饼厚厚的,根本没法卷菜;因为我不想让同学们看到我的伤!有时我会离开教室,隐在某棵塔柏后面咬上几口面饼,独自品尝着父爱和淡淡的孤独;有时我宁愿饿肚子也不想掏出书包里的饭,就饿一会吧;有时我甚至想把这些让我丝毫没胃口的东西扔掉!不行,那是爸爸的心血,不能扔!
几乎每天放学,爸爸都能从我书包里找出吃剩的面饼。视我如宝的爸爸肯定觉察到了什么,他问我,是不是很想吃煎饼?
不,不想。以前吃吃还可以,现在长时间没吃,就不想吃了。我坚定地回答。
因为我知道,同学手中的煎饼都是妈妈的作品,谁家的大男人会摊煎饼呢!所以,只能说不想。
偶尔有亲戚来家里,会带些煎饼。我有时会尝上两口。“煎饼比面饼硬多了,我都咬不动了!”我总是在爸爸跟前这样抱怨。然后,那些煎饼慢慢发霉,被扔掉。
“咯噔、咯噔……”、“咯噔、咯噔……”。每天早晨,我依然在爸爸擀饼的声响中醒来。
直到现在,爸爸依然以为我不爱吃煎饼。
写给我没有煎饼的初中时代。
写给与我一起经历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