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如昔,眼前的这番景象却是如梦般的模糊。
八年的光景,我未曾涉足这个小镇。岁月不居,时间的鸿沟只给我留下一些依稀的印记。
第一眼,我似乎被这个小镇遗弃。小镇还是小镇,我却不是我。刚进镇里,就觉得这里已经不是我所怀念的地方了。
我两岁时便生活在这个镇上,由外公、外婆照顾我。八岁那年,我却毫不犹豫的跟着妈妈回惠州去了。如果当初,我留在外公这里,留在佗城,那么现在一切都是另外一番模样。我从小就在这里生活,自然是对小镇熟悉的很。街道还是街道,只是模样改变一点儿。曾经走过的沙石小路,是今天的水泥大路。曾经熟悉的人,是今天不相识的路人。曾经默默无闻的小镇,是今天龙川县的历史旅游名镇。我的记忆留在过去,我的身影不在这里,舅舅教我算术的石子也不在这里。佗城已经岁月峥嵘,打破了以往美好的宁静温馨。
第二眼,逝去的点滴渐渐清晰,被定格的画面还在。
圆圆的大池塘,绿绿的池塘水。池塘边上的大榕树,池塘边上的房子。房子边上的蒲芦架子,房子边上的甘蔗。所有的一切,还都围绕着这个大池塘。外公的家就是那一栋在池塘边上有甘蔗的房子。我不用看路,也能摸到外公家去!因为这条路早已刻在心里。
雨,细细地下着。我撑着伞,静静地走着,慢慢地看着。
外公家门前下的那条小溪,如今只是一道沟渠了。记忆里,我经常和一群人一起在河里洗衣服,有时还有几条小鱼儿在脚边划过,一边洗,一边玩笑,我们的笑声回荡在这里。外婆还有一些我记不起来的人就在岸上挑水浇菜,讨论着哪些菜可以摘了去卖。这个小镇里,要是有种菜的话,留下足够家里吃的,剩下的菜多数都会被摘到街上去卖。这样应该就不用担心自己买到的菜还有农药残留的吧!
在我印象中最深刻的事莫过于此事——我拿起半块砖头,砸中了他的额头,还流血了。他住在我隔壁,我们差不多大小,经常一起玩的。但是,我为什么要砸他呢?我想不起来了。只是记得我们因某事吵架,然后他用沙子丢我,而我就顺手捡起在我脚边的砖块,就顺便扔了过去,所以,我觉得这件事错在他先动手了。砸中他,这是在我的意料之外。结果,我被外婆追杀了好几条街。而他的额头上到现在还有疤痕,幸好他的头发能遮住,要不然我会很内疚的!我想,他看到那道疤应该就会想起我的,这样子的话,在佗城,除了亲人之外,还会有他记得我。嗯!很不错的感觉!
我和他已经多年未见。这个小镇的方言,我早已忘记怎么讲了,相见了,也该讲普通话了。但是我们还是我们,我们还在这里。
第三眼,这里还是宁静的小镇……淡泊人生,恬静心田。
我似乎听见了从远方传来了自行车的铃铛声,看见了在石子路上的自行车——那是外公踩着自行车带着我,我坐在前面的那条杠上,外公双手扶着车头,就像外公抱着我一样。那怀抱,就像冬日里的太阳。夕阳西下,余晖映在我们的笑脸上。现在,外公已经老了很多了,再也不能带上我一起骑自行车了。那辆旧版的自行车也换了一辆新的了。我在,外公在,我们的曾经就不曾离开!
走过大街小巷,看见儿时的我在那里玩耍的身影,我魂牵梦绕多年,却似乎从未离开过。因为这里有我的牵挂,所以时间无法将小镇过去,这里是属于我的,是岁月之外之物,只要我愿意回首……
我想一直都住在这里,像梦中一样宁静、恬淡。谁骑着辆自行车,我坐在后面,走过溪边的小路,穿过大树的长影,骑过西下的落日。煮一壶清茶,待君归来,品茗海角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