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某大学的新校区，也就是位于城市南部以前非常之贫瘠、今后将会非常之繁华的郊外。正如中国很多其他大学一样，老校区树木葱郁，历史的印记刻在图书馆斑驳的墙上，春天的紫藤垂下的瀑布间有学子在私语。虽然贪恋老区韵味和意境，可更喜欢新校区抬头见天、少城市之喧哗的开阔和宁静。
去年冬天我一个人漫步老区，想看看萧瑟的校园会是个什么样子。人们只记得春天那些花的芬芳，那些叶子的青翠，还有那些相互依偎借此景以托此情的情侣。如果不是上下课或吃饭的时间，路上没有几个学生，却也衬了我此时的心境——萧瑟是不需要太热闹的。图书馆的窗栏又添了一层朱红的油漆，在寒冷和落叶之中格外醒目。偶尔见学生包裹严实从图书馆后面的树林中走过，一刻也不眷恋寒风中不着一片叶子的树木，他们好孤独。
此时再去老校区的心境已有所不同，我是专门去看那些紫藤瀑布和大牡丹花的，还有那曾经孤独的树林是否变得一片青绿，是否有早起的学生在林中晨读。可仍然走学校北面那条僻静的小路，那里有一些无名的花草从未被人发现。曾经想着挖一棵养在宿舍，又觉得把他们分开太可怜。若有所思间手机响了起来，还是个陌生号码，静静地等待对方说是谁，然后告诉他：对不起，你打错了。这种情况在很多人身上都发生过，平常事而已，况且是对于我这个与人少接触的人来说呢。
“我好像看到你了，你是不是剪了短发？”对方直接这一句让我诧异，片刻我从其声音、语气隐约猜到是谁。
“你在我的什么方向？”
“左边。”
其实样子已经模糊了，只记得大概的轮廓，非要结合声音才敢判断真的是他。五六米开外，果真有个人拿着手机站立着，只是我在房屋的背光面，明亮的光线将他的一边脸庞突兀地投进我的眼中，春天阳光明媚。
我站了起来，挂着浅浅的笑容看着他。他走过来，只是短短的五六米而已，不到一分钟就与我相距不到半米。礼节性的笑容过后，我继续蹲下观赏无名的花草，也只是借观赏之名而已。
“我看着好像是你，但不敢确定，就打了个电话试试，没想到……你还认识我吗？”
“有点印象，你再提供一点信息，让我更确信一些。”我不喜欢两个人站着不动说话，或者坐着面对面说话，那样我一定要做点别的事情为我不直视别人的眼睛找借口。我仍然低头抚弄小草柔软的嫩叶，实在不好意思抬起头来，被他那句“一个人突然那么主动让我有点……”彻底伤到了，至此不再联系。
“你还记得去年这个时候你帮社团插花，我在旁边看着。”
哎呦，内心的娇羞怎么让我抬得起头，也总不能一直这样蹲着，脚都麻了。他在电话中一开口我就十分以及极其肯定是那个网名叫“牧歌”的人，未免也太巧了一点，第一次见面也大概是这个季节，不在这个地点。从那以后，并未见过，只聊过一两次，每次都是我主动，这让他感到困惑，这份困惑伤我的自尊。如果不是亲自经历，真以为这是只有小说中会有的事情。
“记得。”我慢慢站起来，头实在晕得厉害，定了一会儿，不好意思地照了个面，又慢慢低下来，“没想到会再遇到。”
“这里的景致好像是你一个人的。”因为我不敢看你，你就有理由把目光一直扫在我脸上吗？分明感到脸颊越来越热。
“不是，你要的话可以拿走。”一边说一边白了他一眼，这家伙嘴角居然还微微上扬着，目光倒有些温暖。脸又羞红了一大半，不知道在这阴面他能看见吗？那太丢人了！
“你不要随便和我说话，我不敢保证说的话中没有攻击性，你最好赶快走，我还有事情没有做完。”我又丢出这一句，真心想摆脱这尴尬的境地。
“你上次的插花获奖了吗？”见我不语又言，“你真是一个怪人。”哼哼笑了两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