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门走进一家不知名的咖啡小馆,想整合起几天来积攒的杂乱思绪,当初特地记下那些灵感迸发似的只言片语也是想着今日能用大把时间将他们拼凑起来。但思绪这东西,断了,便独立起来,很难再与其他揉在一起。
店家养的金色牧羊犬不时从我身边掠过,冷清的小馆也平添出几分生气。点了杯卡布奇诺一旁放着,边搓着几近冻僵的手边写下张寄给未来的明信片。一个人在纸上胡写着,试图让自己的手与思路都暖和起来。就这样开始了在周庄的第一个午后生活。
年轻时的自己近乎偏执地以为思想被禁锢住,他人的想法霸道地充斥着我的大脑,而从未能自由践行过自己意愿。一个人从家走了出来,享受最原始的自由,却发现一直以来不过是自己封闭自己,心被禁锢,即使到了最自由的国度去,周遭氛围也无法感染我。
没能像三毛一样啼哭着走进周庄,自然也无法像她那样挥泪诀别这里。内心渴望流浪,看遍大千世界,但身体总先于心灵疲倦,这副皮囊是绝支持不了我将足迹踏遍这世界每个角落了。身子累了,心上便无论如何也提不起精神来。心中那股青春澎湃的热血,随着脚步的迈出,也渐降了温,当一切回归沉静,所有的彷徨与迷茫都显得无足轻重。
特地挑选的那张寄往未来的明信片,印着'即使在蜜罐中也能淹死人'赫然几个大字,明年的今天,当我从邮箱中发现它,内心将作何感想?到时的自己是拼命挣扎着爬了出来,还是真就'淹死了'?自己更倾向于相信以我这性格,定会永远扎挣下去,因着我那与生俱来的不安分,天性使然,谁都无法压制,即便我自己。当然,这只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愿景。
很多时候都以为,我们不过主观地选择着自己要走的路,抑或有些时候听天由命,任由路来选择我们。但最近愈发觉得,我们与路实际相互选择。人的意愿如同大磁场般吸引着路的同时,路也凭着它的特性挑选着与它相对应的人。双方互相吸引,神不知鬼不觉地就融合在了一起。因而现在所做的每件事及迈出的每步路,早与我们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无论当时的自己多迷茫,最后的决定始终都是最完美的,只因着他与自己灵魂契合得天衣无缝。我始终相信灵魂是永恒的,灵魂在几世轮回间挑选着该以何肉身寄托着一生,一旦选定便紧粘在一起,再没什么能将他们分开。在更高次元的空间,也许所有的灵魂都联在一起,互相填补着肉身所不能满足的亲密,温存着,不论外界多寒冷,内里永远暖热着。
以前总以为灵魂在人初降生时便散落于世界各地,立志踏遍每个角落寻到所有失落的灵魂,拼凑属于自己的圆满。殊不知灵魂始终浑然一体。每个人都是另一个我,我也是另一个每个人。若把自己当作一个独立个体,便会画地自限,拒绝了人际间的维系。当这天地间只有一个独立的我时,充斥我的便不再只是广阔无边的自由,而是与世隔绝的孤寂。
每段旅行都该有个同路人,每个渴望温暖的寂寞灵魂相互吸引。哪怕在鲜有人迹的汽车公路,在冷清的夜里,彼此仍旧指引、扶持着。
什么是自由?一瞥其真面目后却有种空旷所引来的恐惧,只想加紧脚步埋头向前,不停歇地流浪下去,无依无靠,无欲无求。
或许自由便是空中浮过的柳絮。
抑或是撑船人那句'愿做周庄一世人,甚过神仙永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