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12月初,北京落雪了,预示着不久寒假将至。我将结束大一上学期的新生活,回重庆吃妈妈做的好菜,睡家里舒软的床。一切来得那么诱人,我早早的定好了回家的票,只剩等待。然而12月4号和在青岛的小陈聊天后,之前的念想全被稀释。聊天的时候偶然谈到搭车,我们一拍即合和,决定寒假从青岛搭顺风车回重庆。那时距寒假还有一个月,我们忙考试和做搭车计划的闲隙忐忑又兴奋的意淫一下搭车旅途,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
2011年1月6号,我考完试立马抓起早收拾好的行李,先匆匆赶到北京南站退了回重庆的票,又赶到永定门汽车站买去青岛的票。我走时,春运未来,但售票厅里早已紧张的彩排。路长车慢,下午一点上路,凌晨一点才到。只是苦了小陈在寒夜里等我,下车时我明显感到夜的寒,他的冷。什么都没说,扑上去一记厚厚的拥抱。去小超市买了酒和吃食,然后到预定的旅店住下。那晚尼古丁和酒精配合了我们的兴奋,聊到了五点多才在渐消的夜色里睡去。醒时八点,洗漱完直奔青岛理工,我们完善了计划,买了必需品。
1月9号,千里顺风第一天。由于头晚聊到夜深,五点半的闹钟响时,我们都默许再睡十分钟,结果多睡了一百分钟不止,洗漱完我们在慌忙中迈出了千里第一步。首先得找到胶南高速路口,从理工大坐车到中国石油大学,又换车到建材厂。到那之后,发现路线出了问题,只得提前招车。第一次抬起我高贵的右手时,脚趾头都挖紧了。但心横下来一想,如果司机不停,他油门一踩,谁他妈认得谁。在市区招车很不容易,除了黑车和出租车会向你温柔的靠拢,谁理你。无计之下,只得求助于出租车,也就是几脚油门的功夫就到那儿了。
当天的行程计划是青岛—日照—菏泽,约五百公里,到了胶南立交一切才只是开始。小陈尝试几次无果之后,我们商定各守一个路口,分头行动。眼见一个个鲁R(菏泽的车牌)呼啸而过,我在扑噬而来的寒风里哼着无所谓,其实我很介意。《阿甘正传》里有句台词“人生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也不知道你会尝到哪种滋味”。不错,人生最精彩的地方就在于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无望封锁信念,希望要给现实下跪的时候,小陈有了收获,一辆大货车靠边停了下来,并最终答应让我们上车。兄弟,那一刻我狼狈般的欣喜,你还记得吗?我们像做梦的小孩,高兴得跳了起来。给师傅说谢谢说得我们嘴软,但每个字都那么虔诚,像教徒感激渡世的主。青岛到日照,路短车快,兴奋未车冷就到了。到日照后取点干粮和啤酒应付一下肚子,充饥程序走完,巧逢一个私家车停在旁边,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却意外中彩。车主刚从沈阳体育大学毕业,那天到日照考研,回济南的路上碰到了我们,他顺载我们到临沂服务区。到那儿后一切开始变得简单,因为服务区停下来吃饭休息的人很多,不用像在高速路口那样还有先把车招停。下午4点,我翻开地图发现菏泽到临沂还有近三百公里,叫我们如何不担心完不成当天的计划。不过既然老天迟迟不让我们招到车,它就自由安排。后来我发现这安排的用意,我们不仅搭到了巨野服务区,还幸识乐观且健谈的安叔叔,认识他真是一种财富。安叔最先是一名银行职员,2001年裁员时下岗,然后转行跑运输,一做就是10年,跑遍了大半吃了不少苦,但他脸上总是写满笑意。几个小时的车程我们聊得酣畅淋漓,关于人生,关于社会。安叔没有布道,我却听得深刻、听得清醒。他仍在路上,当我再回到我的路时,我不能再混、再凑合、再打酱油。夜里告别安叔后我们住进了服务站,给家人报个平安后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我们打算赶个早,想在这个拼爹的年代拼拼运气。没想到竟遇到了一路上最让我们感动的孙大哥。他和我们同龄,十六岁就和方向盘打交道,今年已是第六个年头。十六岁的我在做些什么?打架、逃学、不学好,孙大哥面前,汗颜。他宽厚的肩膀敢于担当,笑容里有最真的真诚。前几天打电话过去,才知孙大哥已经结了婚,大嫂一定很幸福且幸运,找到一个敢于担当的男人,是女人对于归宿的信仰。到巨野西收费亭(孙大哥过了收费亭就到家了,爱莫能助)下车后合影留恋,孙大哥关切的问我们缺不缺钱,我们忙解释,他又叮嘱遇到困难就联系他,他会帮助我们。一路上都有收到他的信息,打过来的电话。一面之缘,情比十年,孙大哥:请允许我再道一声谢谢,我会把你带给我的东西传递下去,那份真实,那份坦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