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狼烟,军临城下,千里边城下黑压压的军队。
边关告急,朝堂之上一片哗然,唇枪舌战。
他终止了这威严宫殿里的闹剧,独自立于朝堂中央,主动请缨。又是一片哗然。
圣心大悦,他当即被任命为大将军,择日出征。
现在是沉默,这朝堂之中,有人叹息少年壮志,可惜却要葬送与那漫漫大漠之中。也有人处心积虑,必要看他狼狈逃回京师的笑话。更多的人则冷漠相待,“此人与我无关”。
他傲然立于朝堂中央,漠视所有人的目光。
她在等他。
他回来,很淡很淡的说,他要走了,去边关。
她没多说,很简单的一个字,等……一个简单的字,说出来也需要极大的勇气。
她似乎已经习惯了,等待的味道……
他与她都知道,如今的朝政腐朽,皇帝昏庸。但是,他坚持维护,她也只有支持。
离别来得很急,出征定在三日之内。
临行前夜,他和她在一起,相对无言。
他想说些宽慰她的话,但是他明白,她不需要这种无意义的宽慰。
她想嘱咐的太多,但是她也明白嘱咐的再多也没有用,她的担心会让他更加牵挂。
终于,她起身,缓缓的斟了两杯酒,她举起酒杯,递给他。
他起身,接过酒杯,看着她湿润的眼毫不掩饰的直视自己的眼。
她微微扬起了嘴角,一饮而尽。
他饮尽了杯中酒,看到她的笑容尽是苦涩。
出征。
身披长袍,手执长枪,意气风发,他的眼中透着冷峻。
那件黑色战袍,是他第一次出征时,她亲手为他缝制的。
她穿着那件水蓝色旗装,骑着马远远地随着军队走了很远。
他在沙场上屡战屡胜,他立于朝堂上荣耀的颠峰。
她很少听到他的消息,只是在她最喜欢的竹林中舞剑。罗衣飞飏,女子英气,巾帼不让须眉。然后登上山崖,痴痴地眺望着远方。
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故,胡为乎中露?
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躬,胡为乎泥中?
他提枪而出,案上独留一纸家书,字迹清秀。
长枪一挥,风声呜咽,飞叶簌簌。长枪脱手而出,深深的插在地上,摇摆不定。
他呼出一口气,衣衫轻摆,抽出长枪归去。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从此,她失去了他的消息。没有一点消息。
朝堂上亦无人再去关注那个曾经令他们纷扰的边疆问题。
现在,国泰民安,没有事什么值得那些深居宫中和朝堂之上的人,屈尊过问。
他,更是无人问津。
她在等他。
十年如一日。
她站在崖上,望着远方。
她在一片苍凉中寻找他的影子,她找不到。
茫茫大地,她看着山河壮美,晚霞如血色一般凄艳。
她的脸上挂着幸福的微笑。
她还在等他。
他与她自幼相识,她欣赏他的冷静睿智,他喜欢她的坚强执着。
他第一次带兵出征,她为他亲手缝制战袍。
他有雄心壮志,她明白,也全力支持。
新婚一年,他主动请缨,赴边关应对朝廷的燃眉之急。
自此十年,边疆安定,他也再无音讯。
她始终坚信着他会回来。
即便所有人都已经放弃。
她在等他。
终于,他带着一身的荣耀归来。朝堂再次哗然。
他辞官而退。他为这个朝廷效忠十年,他不期待得到什么,只是希望还有剩余的时光。
在他的努力下,边疆已无忧虑。他付出了十年,换来的不过是一套又空又假的虚词。
他失望了,十年已经让他疲惫不堪。
他来到崖上,站在她的身边。残阳如血。
她抬起头看着他的眼,就像十年前,那样看着他。
十年,容颜易老,韶华易逝。
她已不如十年前的美貌,但是他看到的仍是十年前的那个坚强的少女。她的面上,透着的,是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