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的闹钟唤醒我,在这个还有点冷的早晨。从容地背上书包,翻开青春崭新的一页。
长沙的春天也像郴州那样来得晚,一定要经过绵绵又密密的雨期才会春帷始揭。在这里,很多人的心事已经爬满霉苔。大概已经习惯了,在湖大,我还是能从容前行。
我习惯了在还是烟雨迷蒙的周六夜晚去桃子湖畔看盛大的烟火,看它是怎样用热情燃烧生命,就像我一样想把寒冷的夜空装饰得精致又堂皇;也会踏着青石板,小心翼翼地聆听春的私语,怕错过一点一滴春的秘密,我要做最早发现春的孩子。
晨光熹微,淫雨霏霏,还是这烟,还是这雾,还是这灯,还是这人。华丽的初妆未上,喧腾的别名未始。所以这样的早晨,一切静好。路上是飞奔在宽阔马路的小车,匆匆忙忙;和踏着急促步伐包裹着脸的行人,稀稀落落。人和车都是如此勤快,可再怎么赶,也快不过时间。放慢脚步,且行且歌。
雨还是如牛毛般纷纷洒洒,不用打伞,任其牵扯衣襟,浸润鞋裳。从天马公寓到东方红校区的路,可以走得很短,也可以走得很长。习惯了赶路,倒也忽视了周边的变换。若让急促的步伐哒哒声将这一切晨行的惬意淹没的话,实为不值。平日里,世界都在繁忙地运转,瞧那位学长忙学生会,忙社团,忙忙忙,人倒少了刚认识时的那种机灵。一个小时后,大道边,楼道里,教室中都会挤满了人,真正开始忙碌的生活。一群人和机器蠕动着。古代文学课若非儒雅的院长来上,难得的闲暇惬意又会少了几分。就在校办门前看到了这位身穿黑色大衣,手拿文件夹,神情自若的老院长走进红楼。他,也这么早。很多孩子还在睡梦中挣扎罢。听他讲神秘浪漫的古老传说,淳朴得闻得到泥土气息的歌谣,和戏剧般精彩分纷呈的战国故事,就像穿梭时空,真正触摸那个古老的时代。在那里,可以让我遨游四极,心系八方。喜欢这种文学享受,不紧不慢,就像此时的春雨这般浸润我的心灵。但是那个两百多人的教室里,又有多少人愿意停下来如沐春风?下课铃一响,楼道又会挤满赶紧离开的人群。林荫道上,车水马龙,急促的喇叭鸣叫“嘟嘟嘟”,呼啸而过的小车留下一串“呜呜--”的悠长。我知道,喧腾已经开始。与其在无限的喧腾中寻找方寸的宁静,不如在此刻的无限宁静中制造内心的一点小闹腾。
宁静和喧腾就是湖大两种极端的性格。这里没有围墙,车如流水,游人如织,繁华的街市,你想要多喧腾就有多喧腾。同时,身负千年学府的盛名,岳麓山下,书院深深深几许,古老又安宁,是我读一卷线装书,聆听洪钟大音的最佳去处,给心一顿斋戒。时常和几位好友在罗山长设计的园林中观彩鱼游翔浅底,打一个小盹就日已西下。大礼堂绿瓦红墙,绿树成荫,无处不给人安详之感。春来了,树枝高处总会有雍雍和鸣,婉转鸟啼,给教学楼内自习的我无限的诗意。在这里,你想要多安宁就有多安宁。
不管怎样,春还是来了。雨越来越大,春雷乍响,扰乱了我的思绪。撑着小伞,归复宁静。欲观雨幸荷塘,雨打丁香,在江南的小巷,撑着一把油纸伞,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也来等待丁香般的姑娘。无奈在我眼前的除了烟雨迷漫,还是烟雨迷漫。坑坑洼洼的小水坎滴落的雨珠溅开,就像一只跳着舞的银白纸鹤,在银线的撺掇下随着车灯起舞。巷子旁边的树木新翠伸展,在清晨的雨雾中混凝着天马山泥土的芬芳。我被诱惑了,微微闭上双眼,纳一鼻的清香,啜一口的秀雅。跳跃在伞上的雨滴哔剥作响,就像老竹在火舌里缠绵,忘记了这是雨,忘记了我在前行。短短的路,却走了那么久。
抬眼望去,山大概是故意隐没了她的轮廓,让我看不真切。大一的生活如眼前般孕育着新生却必须接受朦胧的洗礼,带着美好的憧憬上路,一不小心,就会走错方向。梦想如彼岸花,我们一直在涉水而求,有时会被喧腾乱了阵脚,有时在迷蒙中驶错了航向。湖大两种极端的性格在交锋,何时才能真正从容?愿此刻静好,行走在偌大的湖大,在烟雨迷蒙的早晨。喜欢雷,那夹杂在烟雨中的春雷似乎在唤醒睡梦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