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强心里更是痛苦了,这么多年自己在外的生活着,完全忽略了两位老人的一切,而母亲正是因为对自己隐瞒病情而走的,这更加的让刘强痛苦不堪。
母亲走后的日子里,父亲彻底的孤独下来了,刘强除了看到父亲在母亲的遗像面前踱步,有时候半夜里也会听到父亲在和谁说话,他知道,他是在和母亲聊天,仿佛母亲就一直都在的一样。刘强即使是堂堂七尺男儿,也在那个时候躲在被窝里流下了泪来。
最后他实在没有办法忍受父亲如此孤独,如此凄凉的生活下去,他抛开了所有的顾虑,走到正在母亲遗像面前晃悠的父亲身边,“噗通”跪了下来,哭着说道“爸,我不走了,我留下来陪你。”
而父亲强忍了好些天的眼泪也在这一跪一语中,瞬间迸发了出来,而在刘强的记忆里,这是父亲第一次哭泣,哭的那么的可怜,像极了一位受了诸多委屈的孩童,一下子全部哭诉了出来。
刘强没有任何意外的留了下来,别的他什么都不管了,工地上催,他理都不理,每天在家里陪父亲坐着,或者是一块下地里干农活,父亲的下半生或许只有自己的陪伴才能过的不再孤单。
父子俩在一块,相互有着照应,便很快走出了那个阴霾,父亲便开始张罗着给刘强找个对象,眼看着而立之年了,却依旧是光棍一个。
而刘强只想着能好好的照顾父亲,母亲是带着遗憾走的,他不想将这个遗憾移交到父亲的身上,别的并没有多想。
可是一个人的意愿在现实面前往往都是那么的不堪一击,即使刘强想的是那么的周到,寸步不离的呆在父亲的身边,然而无情的上天却总是在跟他们开着玩笑。父亲最终还是倒下了,尿毒症,需要换肾才能挽留父亲的生命。
刘强拼了命的求医生一定要帮他找,一定要救回父亲的命,可是回应他的只是医生面无表情的一句医疗术语,“我们一定会尽力的”。
直至现在刘强坐在父亲的身边,父亲的病已经有些时日了,却仍然没有任何能救回父亲性命的消息,刘强的父亲在这段时间里也想了很多,知道儿子对母亲的离去一直都耿耿于怀,陷入自责当中,这次对于自己的病,恐怕也操了不少的心。看着儿子天天都是眉头紧锁,自己的心里也很是过意不去。
在想了数天之后终于下了这个决定,儿子的前途还是最重要的,自己本来已经是垂暮之年了,即使好了也没有几年的活了,也不能因为自己的病而耽误了儿子的一生,让他负债累累的活着,每天好像都是为了这些钱而活着的,他不想这样。与其这样让全家都痛苦的活着,还不如自己走了来的痛快。
“爸都明白你的心思,虽然咱爷俩交流的不多,但是你毕竟是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你想的什么我都懂,爸不会怪你的。”父亲看着哭泣的儿子,眼泪也忍不住的流了下来。
“爸,您这么做,一点都不顾及我们的感受吗?”刘强已经泣不成声了,他明白父亲之所以这么选择,完全都是为了自己,可是当儿子又怎么会这么选择呢?
“儿啊,听爸一句话,不要再费那个心了,不要再低声下气的跟他们下跪了,咱们的头不值钱,爸爸命该如此,就接受了吧。”父亲伸出手来,握住了刘强的手,抓的很紧,忙碌了一辈子的手,已经被老茧牢牢的覆盖住了,直扎的刘强痛痛的,不是手痛,而是心在痛,是心在滴血,这是父亲为自己而历尽沧桑的手,如今握起来跟枯树皮无异。父亲握着他的手,是在给刘强安慰,刘强也紧紧的抓住了父亲,将自己的头靠了上去,一颗颗滚烫的眼泪便从父亲的手背上滴落了下来,掉在床单上不见了踪影,刘强痛哭的喊道,“爸……”。
父亲看着痛哭的儿子,心里也在隐隐作痛,他不是不想活了,只是活不起了,即使有这个机会让自己苟延残喘,却要搭上三个家庭的幸福的生活,而这三个都是自己的骨肉啊,他又如何狠下心来活着?两个女儿虽然条件上比较好,但也是各有所难,儿子也被耽误好些年,至今都没有成家,自己活着,怕是只会更加的耽误儿子,他又如何面对祖宗,又如何面对死去的老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