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那件事已经过去了近二十天,我依旧对它“耿耿于怀”。尤其在外出乘坐公交车时,这份愧疚更是弥漫心头,久久挥之不去,每每坐在座位上,我都会想起刚离家在公车上的情景,清晰地不能再清晰,深刻而持久。
对于那天发生的事,我想我是无法忘却的。
那天早晨天空飘着淡淡的小雨,我在家里焦躁不安,快要出发返校了,东西还没收拾好。老妈恨不得把家里所有能带的东西都给我装上,一遍遍地唠叨着要我注意这注意那的。我一边心不在焉地听着她的话,一边还要帮忙收拾,顺带着看表,生怕晚了就赶不上开往码头的公交车了。最后,自然拗不住母亲:前前后后,共捣鼓出了三个大小不一的包来。
于是乎我左手一只包,右手一只包,背后还背着大书包,一路风风火火又有点滑稽,“步履蹒跚”地到了汽车站。竟比预想地早到,挑了个最边角的位置一屁股坐下,肩膀和双手也瞬间得到了解放,接下来就是静静地坐着,等车开。
从汽车站到码头大概有15分钟的车程,然而就是这十多分钟的时间让我感触颇多,也充满了惭愧之情。
不一会儿,行色匆匆的乘客和形形色色的行李就把车填得结结实实,把狭小的空间利用得“恰到好处”。乘客们坐在座位上,行李则老老实实地呆在地上,紧靠它们的主人,形成了歪七扭八的队列。无奈僧多粥少,还有一两个没位置的人就只好地站着或坐在自己的行李上度过接下来的旅程。我抬头望了望,超半数是与我年龄相仿的学生。毕竟各大高校开学的时间差不了多少,估计大家都是急着返校的吧,我想。窗外的风景缓缓流淌,淅淅沥沥的小雨不断亲吻着车窗玻璃,车终于开了。车里更是炸开了锅,消磨时间的方式亦是多种多样,吃早餐的,听歌的,高声聊天的,打电话的……当然还有和我一样静坐养神,一言不发的。整个车内都浸泡在一种名叫热闹的染缸里。售票员在行李的丛林中艰难穿行,一个个收取费用,小心翼翼。
这一切本没什么,很快应该就能到码头了,公车也就完成了它的使命,再去迎接下一批客人。
在一家大超市门前,公车放慢了脚步,车门也随之“吱呀”打开,上来了一位的年愈古稀的老人,颤颤巍巍的,车上已经没有多余的座位了,老人只能倚在车门口。一股热血冲上脑门,我想站起身给他让座。但是我坐在倒数第二排的角落里,旁边还坐着一位阿姨,大家都是大包小包的,实在不方便出来。我本来就十分胆小、怯懦,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一霎那感觉嗓子塞满了棉花,怎么都喊不出声。试了几次,无济于事。“没事的,没事的,就算我不让,还有别人呢,前面离他那么近的会不让吗?也不差我一个。”我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不断地安慰自己,为自己的不作为找借口。我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坐在那,不发一言。
“神奇”的是,事情完全没有向我想像的方向发展,人们并没有因为这位老人的到来而发生丝毫的改变。车里依旧沸腾不止,喧嚣声更胜从前。前面的几个学生有说有笑,言语中很是欢快,并未起身给老人让座。隐约听到售票员轻轻的一句,“阿爷(我居住的地方对老人的称呼)是个老人。”似乎在暗示给他让个座。我的脸刷地一下红了,怨恨自己为什么刚开始不主动一点呢。“既然当时没让,你现在让算什么意思?人家怎么想你?你敢这样做吗?你不敢!”一连串的声音不断冲击着我的思绪。“罢了,罢了,说的是。现在去充什么好人呀。售票员都这样说了,一定会有人给他让座的。“我骗自己会有好心人出现的,但那个人不是我。可是,等了好久,还是没有一个人站起来,没有一个人愿意离开自己的座位。车子开始上坡了,这次的颠簸很大,坐在座位上的我们也感觉到了这种非比寻常的震颤。老人不得不紧紧贴近旁边的栏杆。周围的一切仿佛都不复存在,剩下的只有那位老人和他剧烈颤抖的身体,我的眼框湿润了,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双脚,我甚至很想走到他面前跟他说声对不起,可是我做不到,我什么都做不了。摘掉了眼镜,模糊的双眼里再盛不下这个情景。也许看不到,就不会如此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