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凌晨三点钟,躺在床头,点着鼠标,吹着空调,感受着什么叫做无聊。存在感的缺失,让我找不到自己。我写不出任何东西,我怕被这个世界遗忘。千篇一律的生活,让我早已忘却灵感是个什么。我试着听歌找回感觉,听林肯公园的《In the end》,同时幻想着自己最终会如何被end。我单曲循环着它,企图在某一瞬间惊醒我。可最后却发现,它恰如生活,只会重播。
我迷茫、彷徨,不知该怎样。我空虚、无力,几乎要死去。
在思考着,究竟是该不负责任的睡过去,还是该自我摧残的熬下去之际。安静的世界,突然有了一丝声音。它不远,就在窗外的街道。它不响,却因为世界的安静,异常清晰。
它来自于一对夫妻,一对老年夫妻,一对扫大街的老年夫妻。
他们应该没有多少文化,他们的生活大概也有些困顿。但这不妨碍他们认识什么是“爱“。
他们的谈话很质朴,质朴到很多都是我听不太懂的方言。没有什么华丽的词句,有的只是,对生活最简单的理解,和对爱人最平淡的关怀。
“即过儿(今天)怪冷类。炎过儿(昨天)都么镇(没有这么)冷。“老婆儿先发了话。
老头儿答道:“想恁多奏啥(干什么)。快儿快儿扫,一会儿奏(就)热了。”
老婆儿说:“说类也是!你过去把沃(那)小车推过来,我先扫着,马上你给咋(咱)侧侧末子(铲垃圾)。”
半晌,没有言语。出于好奇,我凑到窗前,看到老头儿已经推上了小簸箕车,乐呵呵地。虽然路灯开着,但我这个800°的肯定也看不清他的脸庞。之所以判断他高兴,是因为听见他在哼唱不知是哪一出的豫剧。
老婆儿这时候发令了:“一天奏知道唱,都不能消停。在屋唱,出来哈(还)唱,马上把nia楼上人吵醒咋弄,么(没)一点眼色。”
老头儿笑呵呵说:“奏你一天好操心,不唱奏不唱了。你一辈子,奏这曰(一个)毛病。”
老婆儿似乎很不服气,诘问老头:“这也算毛病?哦!奏你会说!哦,奏你唱类好!奏我老糊涂!奏我有毛病!你也真是类,你都不怕影响nia别人睡觉,遭报应。再唱,连扫地,都么人让你扫了。”
老婆儿似乎很解气,我偷偷在楼上笑了半天,笑叹真是一位负责任的清洁工。同时思考着老头儿接下来该怎么说,这次看来真是他不对了,而且糗大了。我想他肯定不会想到,楼上有人在一个漆黑的角落里注视着他。说真的,我还真没见过中老年男人跟媳妇儿道歉,所以我是愈发好奇。
我还正想着呢,老头儿便已经登场了。只见他临危不乱,只是憨憨的笑着。我心想,没想到他跟我一样,一犯错,就喜欢装可怜。真没看出来,他还是前辈。我越想越有意思,这种趣味,丝毫不亚于看一部冯小刚的喜剧片。
终于,他发话了:“你么(没有)听懂我说类撒(啥、什么)意思。“
老婆儿表示不想搭理,双方沉默片刻后,老头儿进一步汇报情况:“我似(是)想说你一天太操心了,对身体不好。“
老婆儿沉吟片刻,叹道:“不操心咋弄,操了一辈子心了,说不操,奏能不操了?不中了,我要不操心,这扫地的几百块钱,都么了!都怪咋俩么啥本事,娃子现在连个媳妇也没有,咋不操心,谁操心!“
老头儿似乎是被说到了致命伤,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坐在路边,点上一支烟。我想那一定是伙计们最不愿抽的“三花“,当然有可能更差。
我们似乎总在歧视这些弱势群体,我们可以在心里告诉自己:我们没有。但我们的嘴上呢?大人们告诉孩子“不好好学,长大就让你扫大街“。我们的行为呢?见了乞丐,避之不及,生怕把自己蹭脏了。我们的眼神呢?对他们充满了鄙视,从来不屑于正视。我们很难看到他们背后的辛酸,却总能轻易看到他们表面的肮脏、贫穷。即便他们展现出了勤劳的一面,却也总是在感动过我们片刻之后,很快被我们忘却。我们是没什么能力帮助到他们每一个人,但我们可以学会尊重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