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考那年的清明节,学校有一天假放,我回家了,爹也赶回家来祭祖,与我一道拜谒了我们共同的祖先。在扫墓的一路上,我都是在和堂弟堂妹们在一块,没有跟爹说过几句话,直到晚饭后我要去学校了爹子俩才同坐在我叔叔的车里,我去学校,爹坐晚上的火车去返回工作地,叔叔送我们到县城。车行驶的时候天空下着大雨,雨滴噼噼啪啪的落在车窗上,我与爹寂静无语。望着打在车窗上的雨,望着迷失在雨雾中的穿梭而过的车辆,望着离家越来越远的沿途灯火,我感到很失落,一股惆怅之情涌上心头。因为我还不想那么早就回学校做那些永远做不完的烦人的作业,因为我还期盼着能够在家再休息几天,这种矛盾的心情交织在这不懂我的心思的四月的雨中,更显得凄凄惨惨切切。好不容易挨到学校了,雨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竟然很识时务地停住了。爹先和我回寝室把带到学校的东西放下了,然后就去学校外面买东西。爹说买些早餐奶和一些修复大脑增强体魄的补品给我喝,对于前者,我是没有意见的,而对于给我买后者,我是极度不感冒的。在我的潜意识里我是不需要吃什么补品,一来我不想在寝室特殊化,二来我相信自己,觉得买补品是对自己能力的一种不相信。但我也很明确的知道爹买补品给我纯天然是为了自己的身体好,他真没有给过自己太大的压力,即便如此,我还是顽固地坚持别买。
刚下过雨的街道行人稀稀落落,来来往往的车辆也是稀稀疏疏的,再加上有阵阵清风吹过,整个大街显得凄清冷寂,我和爹就在这么个环境里踽踽双人行。爹在前面沉默地走着,我在后面郁闷地跟着,两爷们很有默契,都不说话,与凄清的环境保持着高度的一致。偶尔爹把头转过来,问我买什么补品好或是说买这些是为了你身体着想的话,我的回复很简单:我知道,但不要买。但爹没说什么,只是朝附近的药店带,我是个有叛逆心理的乖孩子,虽强烈反对爹买补品,但人还是依样画脚步地跟着爹走向药店。总算到了药店了,总算到了爹子俩最后交锋的时候了。“你好,请问需要买什么药呢?”穿着护士装的年轻小姐笑容可掬很有礼貌地对我们说到。爹说:“买补药。”“哦,这边请。”护士小姐很热情。爹和我走到了小姐指定的区域,然后爹就从裤袋子里掏出老花镜戴上(我爹只有在看文字的时候才戴上老花镜),开始看架子上摆着哪些补药。“额,是为你的儿子买补药吗?”护士小姐很聪明,一看就知道我是我爹的孩子,还猜出了自己是补药供给的对象,真厉害!爹回答是,然后护士小姐终于有运用她的专业知识的机会了,所以她对我爹侃侃而谈:这种补药是专门针对傻孩子研制的最新补药,吃了后马上不傻,这种补药由什么构成,一般孩子吃了很容易考北大,总之就是一番吹嘘。我爹不轻易发表意见,不怎么重视护士小姐的介绍,只是一个劲地问我买什么好,问我们老师有没有说过什么补药适合你们学生。我要么就是顾左右而言他,要么就是央求爹悬崖勒马不要买,一点面子都不给爹。到最后看爹一幅早已打定主意一定要买、不买不罢休的架势,也看见护士小姐看爹被儿子牵着走的摇摆状态表现出的异样的眼神,我终究还是说了一种在自己学校里知名度最高的补药。爹二话不说,在架子上找到那种药,细心地看着说明,还连续问了我几句是不是这种补药以确认我是不是在忽悠。在最终确信的情况下,在爹自己也认为这种药很好的情况下(其实这是多余的,因为我爹信我的话),爹一口气买了几盒,不犹豫,护士小姐也一口气接了好几张,同样不犹豫。看着好多肥水在违背自己意志的情况下流入外人田,我很是不爽,尘埃落定的心又起来开始怪爹了!
在买好药回去的路上,爹就嘱咐自己要按时吃药,我还是嘟嘟囔囔的一个劲地抱怨爹,爹没有生气,嘱咐药事之后就嘱咐自己一定要注意身体,饭要吃饱的事了。走到一个水果摊的时候,爹问我想买些什么水果回去吃,我说不用了,要买就买水果吧。爹听后又是一个二话不说,买了一大袋苹果给我,又在校门口的乳品点买了两箱蒙牛早餐奶,把我送到寝室后再叮嘱几句话就走了。我以为终于摆脱爹了,可就在爹走后不久,我突然感觉到内心一片空虚,像失去了什么东西一样,心空落落的。室友们在有说有闹地吃着各自带的菜,我却完全没有那份心情,平静地躺在床上任思绪乱飞。回想起清明节那天的一幕幕,并最终把重心定格在最近的回忆里。我意识到自己强烈地感受到了一份浓浓的爹爱,感受到了一种能给自己力量的温暖,也感受到了自己的罪孽深重。爹好不容易从远方回家1天为了自己用了那么多心,自己却没表达点感恩之意,也没给爹一点力所能及的温暖,反而让爹难堪,伤爹的心,我真是太不孝了,所以那时我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决定好好努力用最好的成绩报答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