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高三毕业前夕,约好去好友家小聚。聚会结束,同学的母亲热情邀我留下吃晚饭。盛情难却,唯有点头应允。
晚饭时,同学的父亲还没回家,只有他母亲陪着我们。
时值盛夏,热气腾腾的饭菜,我是半点食欲也没有。刚从锅里盛出的米饭散发着香味,也冒着热气,叫人不敢用嘴接近。
我不经意的抬眼,发现桌上有4碗饭,便好奇的问道:“现在把叔叔的饭盛好,等他回来就凉了吧?”
“这是给你们凉着的,等你们吃完第一碗,这饭也凉的正合适。”
仿佛是这夏日傍晚落日余晖中摄人心魄的凉风风,将我的炎热吹得无影无踪,每每想起,总是很感谢同学母亲微小但贴心的爱……
《贰》——
雨后初晴,她和他步行在田野小路上。
过了今天,他和她将做回路人。今天,他们专程从远方赶回老家办理离婚手续。
依然是熟悉的风景,熟悉的街道,熟悉的田野,熟悉的泥土香气,唯一改变了的,是他们的距离。曾几何时,他们每次走过这条小路,他势必紧 紧拉住她的手,直至将她安全稳妥的送到大路,也不舍放手。
如今,他头也不回的走在前面,对她不闻不问,在她看来,他甚至是故意走得老快,将她甩在后面。突然,她脚下一滑,整个跌坐在小路旁的泥土上。他闻声回头,跑来将她扶起。她突然发怒似的甩开他搀扶的手,索性往地上一坐,低头婴儿般委屈的哭出来。
她尽情的发泄着,却没等来他任何的安慰和疼惜。带她抬头,发现他出神的望着眼前的这条小路。他见她安静下来,蹲下来为她擦干眼泪:“老婆,我只是想最后一次像十年前一样,走在你前面,不让杂草上的雨水打湿你的裤腿……”
《叁》——
她的手机从来不会不关机,哪怕她自己不睡觉,她也会在午夜来临前关掉手机。
她总是叮嘱他要像她一样,睡觉记得关机,醒来一定要开机。
他从来不当回事。她仍旧叮嘱,他依然不听。后来,她也懒得去管了,由他去。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总是会在早晨开机后,第一时间收到他发来的信息,是情意绵绵的话语。粗心的他以为她不会注意到他发信息的时间,都是前一天的深夜。甜蜜之余,回复里半责备半心疼。
这样的情形持续得越久,她的甜蜜感反而越少。终于,她爆发了。电话那头的他没有辩解,没有认错,从头到尾一成不变的沉默以对。她索性挂了电话,整天关机。隔天早晨习惯性的打开手机,信息提醒:“亲爱的,原谅我不懂你对我的心疼。其实,我是知道你已关机了才发的信息,我只是想让你在新的一天,一醒来,就收到我的爱……”
《肆》——
大学之前的每学期,都会在周末或暑期预留一些时间,去陪陪年迈的外公外婆。闲来无事就为外公擦擦烟斗,整理烟袋,在他和老伙伴打牌的时候,安静的坐在他旁边,假装能看懂;陪着外婆去转菜园,一老一小在夕阳金黄的余晖中,抱着小捆流着嫩绿汁水的青菜回家,晚上和她看电视,听她有腔有调跟学剧中的台词,偶尔帮她穿针引线,或者干脆接手她的手工活……
工作之后,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每次打给外公,他总是会问:“现在在哪个城市啊?”、“现在工作顺利吗?” 、“工作忙不忙?”、“什么时候回家”等的问题。
几乎,这些是我们通话中一成不变的对话。很显然,我对这样的对话是缺乏兴趣的,于是我在一次通话即将结束,问道:“外公,我不是前几天的电话里才告诉过你吗?”听筒那头,外公的笑声在短暂的安静之后传过来,他说:“哦,外公忘了,就再问问。”
很久之后,跟母亲不经意地说起外公的记性,母亲略带责备地说道:“傻孩子,你外公是在没话找话呢,只是想跟你多说会儿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