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看了一部名叫《麦积山的呼唤》的电影,感触实在太深。影片中的主人公大学毕业后毅然放弃优越的都市生活,扎根于偏远而平穷的家乡,一心投身于农村教育。看到她为了替学校争取一名支教老师而前去“要人”,看到她为了孩子们付出的一切,曾经答应男友在他远行的日子里不要落泪的我,再也忍不住了。
曾经看过很多关于西部教育的短片,每看一次,都会触动心灵。偏远的山区,环境恶劣,生活贫穷,人口少且分布散,留不住人才,因而师资匮乏。这些是很多偏远山区学校所面临的现状。每次看到这样的短片,我就会想起自己的童年。我的家乡并没有影片中的天水山区贫穷,但当年的条件也并不优越。那时,与我一起读书的孩子都不曾上过学前班,六岁直接读一年级,而当年的学校就是村委的一间房子,五岁、六岁的孩子挤在同一个房间学着同样的课文,而学生十二人而已。老师则是我的母亲,一个仅小学毕业的农村妇女。我的母亲能成为包括我在内的十二个孩子的启蒙老师,原因却很简单,一方面没有哪个老师去我们村教书,另一方面,当年家里贫穷,农业税是不小的数字,母亲便自愿去当我们的老师,以便用微博的工资去填补农业税的洞口。一年后,我们大了一岁,手脚有力了,于是就到离家很远的村子开始我们二年级的生活。学校离家很远,又没有宿舍,每天早上,母亲五点就起床为我和妹妹做早餐,然后打着火把送我们姐们俩一程,待天渐亮,母亲才转身踏上回家的路。我和妹妹唱着歌来壮胆,一步石子一步泥,年幼的我们在泥泞的山路奔走一个多小时终于到校。晚上,我们重复着早晨的足迹,山路一个弯又一个弯的绕着,我们一年又一年地走着,终于到了小学毕业。
初中了,依然在这个村子里读书,学校离小学不远。那是一所怎样的学校呢?学校建于何时,我不清楚。全校最多的时候八个班,每班四十来人,教师十几名。学校前有大门,后无围墙,长满草的操场后面便是一片片农田和一条条小道,进者无阻,出者无碍。宿舍是两排砖瓦房,房间不足十间,每个房间放十张床,住二十人。房顶下拉扯着一张蓝色的油布,用于挡房顶掉下的灰尘,每晚躺在床上,都会听到老鼠在油布上来回窜动的声音。记得有一年晚上刮狂风,下暴雨,宿舍严重积水,窗也被刮破了几个,屋顶的瓦飞了一片,就连学校大门两旁的围墙都被风雨掀垮了。那一晚,我们所有住宿生在老师的带领下把被子抱进了教室,在老师手中微弱的手电筒的光亮下,我们把课桌椅一张张拼好,男女学生分别挤在一间教室嚷了一晚,哭了一晚。时隔多年,那情景至今令我记忆犹新。
虽然我的家乡比较偏远,当年比较落后,但那里是我的根源。尽管我的小学和初中学校条件艰苦,但它们是我的摇篮。当我翻越一座又一座大山,走进高中,走进大学,我依然眷恋着。一晃已过去好多年了,我曾今就读的初中校园早已在我升入高中的第二年废弃了,从那时,那一大片山村的小学毕业生便要远去镇上读初中。那所小学,如今已是人少楼空,曾经我读五六年级时,每个年级三个班,每班四十余人,如今全校只有六个班,每班二十来人。当年在香港影视大亨邵逸夫的捐款下拔地而起的教学楼——逸夫楼,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喧哗。当我再次回味《麦积山的呼唤》的时候,我又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往日的点点滴滴,想起了余晖下那渐渐空去的逸夫楼。虽然家乡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宽广的水泥路直逼乡村的山山脚脚,乡亲们的日子越来越红火,然而每次回家看见那座逸夫楼,我的心便开始颤栗。乡间的这座逸夫楼,我似乎可以预见它的命运。如今在它的怀抱中,学生仅一百来人,教师更是屈指可数,而体音美均没有专职教师。看着那些孩子,我似乎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心再一次触动。
又一次想起《麦积山的呼唤》,我再次有了些许冲动——去支教。这冲动来得并非莫名其妙,毫无缘由。然而冲动过后便是良久的无言与沉思,正如影片中的男主角所说,一切需要经济做支持。是啊,在这个越来越现实,世俗观念越来越强烈的社会,我们的理想也随之越来越遥不可及,高飞的翅膀越来越脆弱无力。泪再一次不经意地敲打在键盘上,这是因谁而流?为何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