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
出门,很冷。穿得少了些,不过不似从前,早已不会有人心疼了。机缘巧合走回还念小学时居住的那条街道,一时间忽然想起一个好朋友,当然是过去的事了,而且似乎还过去了很久,回溯到念小学的时候,我们几乎无话不谈。我们两家本就不远,我喜欢往他家跑,久而久之,让我意料不到的是有一天,他的母亲对我说,他不见了。
不见了?那时的我怎么会想到那么多,只知道从此我再也没有见过他。后来时过境迁,人随着岁月成长,渐渐淡忘此事,直到今日看到他曾经的庭院,忽然想起来。当时不是不见了,只是他的母亲不想他的儿子再见到我了吧。
何时我也做了坏孩子,带着别家的孩子疯玩打闹,不学无术,背地里承受了多少没出息,多少捣蛋鬼的称呼。可是那时年少,谁又记得什么,又去记恨什么呢?
倒是今天的街道上没有行人,天太冷,大年初一也这么冷清,想着自己的生命也无常客,怎么如这街道一样冷清萧索。立在这条街道上,望着那些没有变过的小屋,却一次又一次的翻修的小路。泥泞已经是沥青,当时偷偷出门放炮仗的光屁股小孩也已长大,而我们这些所谓的年轻人也在慢慢变老。
多少次了,多少次了,怀念这些已经逝去得无法挽回的东西。多少心情,多少故事,写出来是要给谁看给谁听。散步在这街道上,偶有孩子丢出火炮,响声竟还带了回声,接着就是一帮孩子开心的笑。我想,我是想,假若我也去买一盒火炮,嘻嘻哈哈的丢在街上,吓一吓过路的行人,会不会被说神经病?这么大了还玩什么火炮,又不是小孩子了。想想也是,那些我们曾经可以肆意妄为的一切如今都仿佛存在于另外一个世界,我们没有办法再回到过去,只能慌恐不及的被时间推向未来。
哭也好,怕也好,总有一天能安慰我们的父母也将离我们远去,我甚至不敢想走到最后生命里还存在什么。为什么曾经的流逝那么不经意,流逝之后却那么怀念,说起来每个人脸上充满憧憬,弹珠,陀螺,泥人,那些曾经风靡校园的东西,一时间都找不到踪迹。
冬日里,连这些可以追忆的东西也消散了么。怎可如此悲剧,多想应情应景,多想有一个小屁孩冲到我面前,听我讲故事。我要说的太多,可是我知道他听得懂的很少。少年总是不在乎那些纷纷扰扰,只要开心就好啊。既然如此,为什么要说出你的不开心呢?
抬头望向只剩下枝桠的树,有些恍惚。寒风吹过,一片风瑟瑟。这早已不是意境,而是现实了。两旁的商店有开着门的,却关上了滑动窗,里面有孩子隔着玻璃看我,眼神里有好奇又有些羡慕。羡慕什么呢?大概是我可以在外面而她只能在里面吧,可是我何尝不羡慕她。
我怀疑这是罪啊。
所以要惩罚我啊。不知道我究竟做过了什么做错了什么,为何我问心无愧却还是惶恐难安,明明没有良心谴责却还是无法面对。是不是因为我自我觉得太善良,所以应该被善待。可是我知道我错了,我并不善良,我很冷漠。
所以我说这是罪。
竟然无法适应,只好惶恐接受这现实。你不知道你还要获得什么失去什么,面对什么或者逃避什么。这世界随时都是战争,你听不到的千军万马在每个人心里奔腾。总有人要吃人,总有人要被吃。
我们缅怀死者,然后鼓励活着的人。
去面对,去赎罪。
为何我们不能一直拥有直到死去,要用珍贵无比的东西去一件件换取新的东西。
这,真让人纷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