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感性的人,虽然我不愿承认,但这是不争的事实。我的情绪很容易受到周围事物的影响,深陷某种情绪,不能自拔。我总有数之不尽的小忧伤。我会因为一句扣人心弦的话浮想联翩,因为一首触动内心的歌而彻夜难眠,辗转反侧,直到天亮。往往,情绪扩散,一发而不可收,也只有任之由之。我习惯了安静,即使在喧闹中。你有你的热闹,我自有我的孤寂。
某个盛夏的夜,我独自走在大街上。路上的余温尚存,仍在挥发,伴随着风,迎面而来的,似乎是一股热浪。也像这座小城,叫嚣了一整个白天,入夜还不消停,热情似火。我闷着头游荡,漫无目的。熙来攘往,车如流水,或是往家里赶,或是赴会,或是散步,总有目的地。万家灯火,带着零星的几乎被霓虹掩盖了的星光,拼出了一个晚上,一如平日的喧闹。街巷里每个虚弱的地方,都被绚烂的欲望涌满。形形色色的人在我身边经过,我明显感受到了他们身上自然流露出的一种躁动。是这座小城侵染了他们,还是他们影响了这座小城,这已不重要,因为他们已和这座小城紧密相连,熙来攘往,其中的燥热和整座小城相融,散发无比的狂热。生活的无奈、痛苦等负面的情绪会在疯狂过后一扫而空?我知道,明天只会是一切依旧。可人们或许总会沉醉这短暂的忘却。但我却认为,间歇的逃避,只会使想逃避的想法出现得愈加的频繁。我摇摇头,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犹如一位看透一切,超然于物外的智者。我自嘲一笑,其实自己也不过是如路人一般迷茫着的人。我又如何看得透这拥挤的人墙,乃至洞悉他们内心的一切?我只想在这盛夏的大街中寻一些感觉,把心事流放。
我继续向前走,经过一家家商场,一个个酒吧,一个个行色匆匆的人。这条大街与我记忆中半年前的已很难再重合,我暗叹一声,这世界在变,且变得很快,可谁会发现与在意?仿佛是极其自然的事,一切不知在何时悄然长逝,但同时又有新事物以不可抑制的态势,傲然而长。正如我们在某间小吃店吃到了令人回味的美食,心想着寻个时间呼朋唤友再吃上一回。过了些时日,忙了后,想起此事,结伴前行,却意外地发现,原来小吃店的所在,此刻正有一座酒店拔地而起。到此时,难免会在心中生出一阵阵的感慨。熙来攘往中有几人会有如此的感受,有没有让他们除家以外一直有所挂念的地方?在这个时候,我想找个地方,好好安静下来。对的,我似乎又陷入某种不可自拔的情绪。我突然感到,周围的一切,都演化成为一股股无尽的压抑,向我袭来,来势汹汹。本来一直保持平静的心,被轻易破开一个缺口,压抑感倾注而入,令我措手不及。我觉得这个世界在天旋地转,无形的压抑感令我难以喘气,我仿佛看到周围来往的人依然带着异样的神采,没有注意到我,我这个与周围格格不入的人,正在痛苦地行走在这盛夏的街。
在街口处停下,拍了拍胸口,舒了口气,已是渐渐平伏了。我心有余悸地看向大街深处,仿佛在无比的繁华中潜伏着什么洪水猛兽。时值盛夏,可能也正是脾气暴躁之时。稍是异于这环境的人,它都会逼迫此人去迎合已成大势的某种气氛。街口的广场,摆在四方的音响兀自播放着某个排行榜,上榜的歌像背景一样,这喧嚣、繁华的背景,渲染着气氛。我想,那不是歌,那是孤单的歌,这白马非马的逻辑是违背唯物主义的,但不与这个世界相违背,虽然鲜有附和。那不是歌,那是我写的歌,而当时的我,喜或悲已经记不得。我写着什么?故事里多少曲折,熙来攘往中几人识得?可能与这里的一切南辕北辙,相去甚远。那些安静的歌,要不是被热闹所掩盖,就是被人慌慌张张按掉了,因为,破坏了气氛。
就像一部电影原谅惨败的票房,我原谅这盛夏大街中的熙来攘往,原谅那热闹的歌,一切都挺无辜的。其实,只要内心一直保持平静,周围的喧嚣就会成为背景,与自己形成鲜明的对比,世界自此寂静无声。这盛夏,这大街,这熙来攘往,这些破坏热闹气氛的歌,全部揉碎在思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