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又下了近四天,今天仍休息,恰巧周六,如果还是老师话也是不用上班的。醒来第一件事情便是去打开绿色木门,看阳台外面的世界。屋檐下晾着的衣服还带着湿气,两次都那么碰巧,我一洗下那件米色的长款连帽衫便下起雨来,两个星期前也是这样的。希望衣服晾干时如上周那样,没有半点味道。
我总喜欢一直开着所有的门窗,让干净的空气在屋内流淌。即使是雨天,我没在意夹着水汽的空气会把屋里弄得潮气湿重。可是我的书都潮了,上周一下子买了二十四本书,那是很开心的事情。厚重的毛毯也是潮的,整晚没睡好觉。
雨仍下着,早晨的空气是凉的。水泥地上湿漉漉的,莹亮的小雨珠附在眼前的黑色电线上很是可爱。对面的一墙三叶梅还是那么美,即使淋了雨也没退去它快乐的梅红色。艺校围墙里的两棵千层白静静立着,今天早上没有风来挑逗它。
这个岛上是很少下雨的,即使偶尔下雨,次日又是明朗的万里晴空不会让人发觉昨晚是下过雨的。除了三月的春雨,五月的梅雨,像最近这样连续下好几天的雨还是不常有的。开始下雨时还是半个月前,还没立冬。在没有秋天的城市,即使是十一月,仍然有人穿着短裤。那时一下雨就想到广播里经常说着一场秋雨一场凉。
我不喜欢雨天,但它完全不会影响我的心情,我是很喜欢夏日的雷雨。但现在我希望每天都是万里晴空,不是因为讨厌下雨弄得到处又湿又脏,出行不便。因为雨天我看不到那只狗,偶尔坐在艺校的门口的狗,这会不知道它在哪里,吃饭没,是不是很冷……
老钱家的黑妞在我门口睡着,阳台的地上都是水,又那么凉,她就快当妈妈了。我把她叫起,给她铺了张纸箱,再垫上些报纸。朝艺校门口望了望,还是不见那只黑糊糊的白色小狗。
我们村里的狗大到金毛小爱,小到刚出生不久的小田园犬,大大小小至少有二十只狗。他们经常成群结队在村里的沙堆山玩,在路上游荡。
我不是小王子,可现在,也有只狐狸等待我驯服,实际上是只白色的小狗。
老木说我们村里的狗都都懒洋洋的,即使汽车开过也都是慢吞吞地走着,从不避开,永远都那么安然。跟我说这些,是一个月前我跟老木提着水果回家的路上,那天是我第一次看见它。它裹着一身黑糊糊的绒衣,条斯理慢地在路中间走着,像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一样钻进车子底下。
烧烤店老板告诉过老木那是只走丢了的流浪狗,在我们搬来前,已经在这一个月了。老板娘说它刚来时全身雪白,很漂亮。我也觉得它很好看,即使脏兮兮,我看到狗它的眼睛的。
我尊在艺校前一辆红色轿车前的那个下午,也是跟老木从菜市场回来时。一路过的大爷见我蹲着对车尾自言自语的样子,问我跟谁说话,我说跟狗。后来我觉得我应该回答“跟土地公”。
车子底下的就是那只白色的小狗,我第一次那么近地看着它。它长得很好看,虽然额前的长毛挡住半张脸,可铜铃般的大的眼睛仍扑闪扑闪的。它亮堂堂的黑色大鼻子看起来还算健康。
我拿着饼干在它眼前挑逗,它不出来,丢去面前给它吃,它也不理会。僵持了很久,它没半点要理会我的意思,只能作罢回家。
它总是一个人,一直都是。到现在,它来这里两个月了,从不跟任何人靠近乎,也不跟任何一只狗玩耍。它住在我家正对面,艺校围墙里那簇长满三角梅树丛里。早晨五六点钟,报社的车子开来派发报纸时,会看到它在楼下垃圾桶旁觅食。有时它会在路上来慢悠悠地晃着,有时静静地坐着在艺校门口,孤零零的。
我想让它跟我住在一起,给它舒服的热水澡,给它吃东西,它不用一直都是一个人。我怕下雨,怕它受寒,怕海边风太大它没有温暖的小窝。
也许它在等它的主人,可那人大概不会回来找它了吧。半个月前我决定强行把它抓回来。
那天晚上,我楼上楼下,跑了六个来回。我跟老木坐在阳台上,看到它在艺校的铁围栏里,我决定动手。满心欢喜地换上我的舞蹈服混进了艺校,可怎么也找不到它。在黑漆漆的树丛里进进出出,什么都看不见,我害怕了只好跑回去。第二次是跟老木一起出去,它在翻垃圾,它发觉我们冲着它来,没等我们靠近立马跑回艺校。过了一二十分钟,它第三第四次跑出来时我俩堵着想逮它,还是给溜了。平时见它一副老太太的样子,可跑来比兔子都快。第五回它没出来了,只是在校门口探出个脑袋,被坐在阳台的老木看见了,没起身,就冲它打了个招呼,谁知被他看见,头一缩又躲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