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前夕,我问亚瑟:“如果我去你所在城市好不好”!他怔了一下说:“好啊,那我来接你!一如四年前一样,我提着行李出现在亚瑟的世界里,一身合体的职业装,咧开嘴的微笑让我有些恍惚。仿佛我只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一样。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大方的给他个拥抱,所以最终还是嬉皮笑脸的说:“怎么又变帅了呢?”嘿嘿……有些干扁的笑声,让我觉得刺耳。联系好工作,与人合租了房子,就算是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安家了。有时间的时候,我们会去海边坐坐,深沉的大海泛着与天空一样颜色的光,咸咸的海风吹起我的头发,也吹来亚瑟暖暖的味道时,我会觉得很幸福,因为有点咸的甜蜜才会人觉得甘醇。有一天,我问亚瑟:“亚瑟,你现在幸福吗?快乐吗?”亚瑟平静的看着大海说:“我们刻字吧,把想对对方说的话刻在沙滩上,好不好?”于是,我刻下了:“我希望我可以给你幸福”这几个字。在刻字的时候,我的心里很窃喜,我想这也许就是亚瑟的表白方式吧,我很期待看到那三个字,或那四个字。于是在他刻好之后,我小心翼翼地去还原那些字,生怕弄错了。和我期待的一样那是三个字,但出乎我所料,那三个字没有一丝丝暖意,是“对不起”、是足以毁灭我的三个字“对不起”。眼泪像雨点般的砸在地上,晕开来的痕迹都是悲哀。海风穿过我的衣服吹在我的脊背上,真的很冷,很冷。
我觉得我应该离开了,其实想想,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是相信上帝会眷顾我,还是相信了张爱玲的话,还是觉得生命值的我赌一把。走的那天,我站在他家楼下,看着妮娜那张像冰雕一样的脸挽着他的胳膊,我揉了揉眼睛转身离开。其实,我不习惯流浪,不习惯一个人拼命的强撑起自己得哀伤,有时候,陌生的空气让我有着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我和亚瑟没有再联系,但是还是会从他朋友那里听到他消息,比如,妮娜和别人在一起了,妮娜带走了亚瑟所有的积蓄;比如,亚瑟把工作丢了,他画图纸的手被人踩坏了;比如,亚瑟颓废了,整日酗酒,沉默不语。我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因为亚瑟的心已经死了,能叫醒的他除了是他恨之入骨,也爱之入骨的妮娜,恐怕再没有别人了。爱情的力量很大,大到足以杀死一个人。
最后一次见到亚瑟,是亚瑟的葬礼上,一如昨日的俊朗面容在那张黑白照片上分外醒目。浅浅的笑意,仿佛传达着自己在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有多欣慰。亚瑟是上吊自杀的,没有留下任何遗言,只是走的时候电脑上屏幕上写着张爱玲的那句话“我要你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个人是等着你的,不管在什么时候,不管在什么地方,反正你知道,总有这么个人”。参加完亚瑟葬礼的那天,我在大雨里看见了妮娜和一个长的像猿人一样的男人走在一起,我追上去吼道:“今天是亚瑟的葬礼,都是因为你,亚瑟才会死,为什么那么做?你的良心让狗吃了吗?”重重的一记耳光打在我的脸上,浓浓的血腥味充斥在我的口腔里。我刚举起手,就被妮娜身边的男人死死地握住了,他使劲一推,我摔在了地上,紧接着,妮娜的高跟鞋踩在了我手上,那种刺骨的痛,让我麻木。我想起了那双曾经揉着我头发,曾经我想牵一辈子的那双手,我不知道妮娜说了什么,什么时候走的。雨水打在我的脸上,湿漉漉的头发紧紧地贴在我的头皮上,我知道自己很狼狈,但周围人投来的异样目光,并没有让我觉得自己有多丢人。认识七年,我什么也不曾为亚瑟做过,甚至连一句“我喜欢你”都不敢说。我花了三千元,恳求火葬场给了我一小撮亚瑟的骨灰,我买了一个漂流品,把那灰白的,泛着冷气的骨灰装了进去,也把那三个字装了进去,封好口,扔进了海里。
我爱亚瑟,一刻也不曾停止过,我告诉自己亚瑟也曾在很短暂的几秒里爱过我。现在我把我的眼泪、我的爱和我爱人的骨灰装在漂流瓶里,因为我相信装在漂流瓶里的爱,不会破碎,也不会被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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