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一直以他所认为的最好的爱给予给我。可或许因为母亲太过专制,父亲又过于溺爱,这使得我的独立性和判断能力稍滞于同龄人,以至于他们时时替我担忧,替我做好各方面的决定。叛逆地幼苗开始疯长,当我内心想法被武断地扼杀以后,我觉得与父母之间很难达到共识和平衡,心灵的门户竟也在不知不觉中关闭。难以相容地时候我选择爆发或者是默默忍受。直到某一天,父亲对我说,你从不说掏心话,不和我说,却也不和母亲说。我才幡然醒悟。考虑到我敏感而易懊恼的个性和极强的自尊,父亲总会选择婉转的方式,尽量用最易接受的话语,从很远的地方绕到正题,给我讲道理,以防我产生抵触情绪。我到现在才明白他为父的小心翼翼和用心良苦。二十年以来,我似乎错失了这样一个与他亦父亦友的机会。而我的父亲,面对女儿的成长,大概也一直等待着走进我的内心,等待着父女之间形成亲密的友人关系。我终于渐渐看清了父母亲那深沉地爱,正是以我曾经敌对和不理解的形式出现。我以为我不够爱他们,真是糊涂。其实正是一直生活在幸福的光晕里才把父母的好当成了习以为常,甚至是理所当然。庆幸自己明白得不算太晚,才有更多的时日去珍惜,去感恩,去爱。
也记不清从何时起,父亲不再背我抱我,让我坐在他的膝盖上亲昵地搂着他的脖子了。有回看到走在前面的父亲与妹妹勾肩搭背,嘻嘻哈哈,有点说不清楚地味道,是羡慕,是思索我的成长。偶尔还是会把脸靠在父亲的后背,感受那山一般地厚重和伟岸。每次到了离别之际,父亲都会轻轻地抚摸着我的手,那是一双恰恰和我娇嫩、白皙的皮肤形成显赫对照下的布满老茧、写满生活沧桑地粗糙大手。父亲边拍打着我的手背,边笑开他的八字胡说:就要走了啊?我明白父亲的不舍和千言万语就藏在了这句话里,这个笑容里,这个眼神里,这个动作里,也落在了我的心里。
“你是这个世界上最疼爱我的男人,这一点我比谁都清楚。”把这条短信发送给父亲的时候我使劲地揉了揉眼睛。他以为我误解了他,我怎么可能误解这个天底下最伟大的人?
受了委屈,第一个赶到现场,替我解难、不顾一切地保护我的人,是他—我的父亲;
感冒了,固执地不肯吃药丸,把药丸放到我手里、白开水端到床头,比我还固执强硬地人,是他—我的父亲;
缺不缺钱?冷不冷?—嘘寒问暖的人,是他—我的父亲。
全身长了成片的痘痘,奇痒难忍,将药涂满我一寸一寸地肌肤的人,是他—我的父亲;为什么要尴尬?为什么要害羞?哪怕我活到60岁,在他眼里,我也是孩子,他的孩子。
我一直无法忘记那个梦境,父亲依然是掉了许多头发而略显光秃—我常诩为聪明绝顶地头顶;为生计而在烈日地曝晒下青铜色的皮肤;和蔼地笑容展开的小八字胡;不高的身躯、不急不缓地步伐,渐渐朝我走近而越来越放大的皱纹,以及我的那句:爸,我不会辜负你的。醒来时都在哆泣。
朦胧中还在呓语:爸,我不会辜负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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