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不管你有多么不舍,总是会离开的。
齐天的梦境里总是有那么一抹红色,伴随着这抹红色梁夏的脸就在齐天的眼前撕碎了、清晰了,却又撕碎了。有时候,梁夏在梦里是微笑的,那条红色的围巾在白白的雪地里,很暖、很暖。但是有时候,梁夏是绝望的,空洞的眼神,在漆黑黑的夜色里,那条红色围巾在她胳膊上慢慢地飞扬。
昨晚又梦到梁夏了,梦里面梁夏抱怨齐天这么多天都没去看她。早晨醒来,外面一地的雪白,是的,下雪了,这是冬天的第一场雪。齐天拉开窗帘,看见有几个小孩在堆雪人,有些畸形的雪人身上挂着一条红围巾,在阳光的照射下,晃得齐天有些睁不开眼。齐天很自然的想到了梁夏。
四年前,齐天来北京的过的第一个冬天,入冬的第一场雪肆意的装点着古老繁华的紫荆城,齐天来自杭州,那是个青烟袅袅,雾霭沉沉的地方。很少见到雪,即使有雪,却也没有看见过下的如此酣畅淋漓的雪。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雪,齐天兴奋地像一个十几的岁的小孩,他跑到操场上,用脚一遍遍的在雪地上留下脚印。并且拿出相机左拍拍又拍拍,他想让妹妹看看北方的雪是怎样的肃穆,怎样的大方自然。“咔嚓”的快门声音伴随着闪光灯的闪烁,梁夏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白白的羽绒服,白白的靴子,红红的围巾,像个雪人一样,但是算得上是一个漂亮的雪人。“你是在拍我吗?”梁夏问。“不……不是,我不是故意的,是……”齐天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呵呵呵……可以给我看看你把我拍成什么样的吗?”梁夏笑眯眯的说,脸上浅浅的酒窝让人心里很暖。“当然可以啊,给……”齐天把相机递给梁夏。雪安静的下着,落在梁夏长长地睫毛上,慢慢地化成一层雾气。“你很喜欢雪啊,我也喜欢,我觉得雪花是迷路的精灵,从天上迷迷糊糊的就飘下来了,呵呵呵……它们飘得无声无息,等离开的时候也悄无声息。”梁夏自顾自的说着,也许是因为雪花在她的睫毛上幻化成了更多的水雾,她得眼神有些迷蒙。齐天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也出神的望着远方。等反应过来时,他看到的是梁夏的背影和雪地上孤单的脚印。
再次见到梁夏已是春天,北京的春天有花开却没有春暖。齐天给梁夏拍的那张照片获奖了——灰蒙蒙的天空,一地的雪白,不远处一个女孩对着天空发呆,红红的围巾轻轻地飘着。齐天给这张照片取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迷途的精灵。齐天在领奖回来的路上,梁夏打来了电话说:“齐天,我叫梁夏,我在摄影展上看到了那张照片,然后就打听到了你的名字和电话,你获奖了,好歹也应该请我这个免费得模特吃顿饭啊!”“这是应该的,你在哪?我去找你。”“呵呵呵……那你现在转身。”齐天回头就看到了梁夏淡淡的微笑。虽然是第二次见面,但那微笑对于齐天来说很熟悉,很熟悉。就这样,梁夏开始走进了齐天的生活,他们有时候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一起散步,一起看黄昏日落。齐天有时觉得梁夏有点复杂,因为梁夏不开心的时候,只会看天空,不流泪,也不诉说。但是你明明可以感受到她心底里的悲伤和绝望,却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有时候他又觉得梁夏很单纯,因为梁夏开心时的笑容好明媚,那种笑容很透明,看着她笑齐天的心里有一种不可言喻的东西,暖暖的,舍不得丢弃的。
一年的时光很快,尤其是对于那些和时间要生命的人来说一年更为短暂。齐天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梁夏,但他可以确定梁夏是喜欢他的,虽然梁夏什么也没说过,但是他可以在梁夏看自己的眼神里看到这份感情。这一年的冬天来的有些慢,第一场雪也下的七零八落,走在路上,西北风呼呼刮在脸上,有些生疼。梁夏来和齐天道别,说要到南方去,要在那里待一年,明年这个时候就回来了。齐天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觉得自己应该说什么的,可是好多话堵在了嗓子眼,他一个字也蹦不出来。齐天不是没注意到梁夏期待的眼神,但他就是一句重要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说了些,到了那边好好照顾自己,经常给我打电话这类的话。也许是北京的冬天太过寒冷,冰冻了齐天的声音,也冰冻了梁夏的心。梁夏并不是去南方散心,她只是遵从母亲的意愿,把父亲和母亲的骨灰带回家乡,去年的秋天梁夏的母亲出车祸而死,父亲听到噩耗后,心脏病突发,撒手人寰。一瞬间,家破人亡。不久前,梁夏稚嫩的肩膀再也撑不起那个风雨飘摇的公司,面临破产。在北京,梁夏除了齐天再无牵挂,她说一年后会回来,只是自己骗自己。她原以为齐天会说出他想听的话,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