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被他问住了,或者说他的问题给了我一些启发。每个人都会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考虑问题,也许老师们觉得这种叶子一直保持红色且永不落的树是一种新物种,是生物科技史上再造生物的奇迹,但是在老头看来它要做把二胡还只能先试试看,而这对于我又意味着什么呢。你觉得我说它能做什么?我的反问别扭而无力,更像是哀求,哀求一个答案。我怎么知道你说它能做什么;不过也许你等的那个人知道。诸葛亮又在他脸上复活了。他的话再次提醒了我,我在等一个人,而且这个昨天他就猜出来了,还要我今天再来等,他也许知道我在等谁。我也在等人。他在我发问前先说话了。我本来无意去听他的故事,但他显然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的,不等我说他就讲了起来。你在听吗?小伙子,你在听吗?我?你再跟我讲啊!是呀!我在听,在听。那我继续讲啊。
在此我应该把他的故事简要交代一下,但是我实在没心情听他的唠叨,只听了个简要的简要,大约如下:他拉琴拉了五十四年,拉断了九百九十九根琴弦,再加一根就要一千根了,五十年前一位姑娘告诉他请他等她,她一定会在他拉断一千根琴弦之前回来找他,从此他便真的开始在这等她了。要想再详细些就是一些显见的了:他的脸从以平原为主变成了沟壑纵横,眼睛也从黑白变成了全白,如今他马上就可以验证她的承诺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很激动,因为我当时正认真地翻那一推材料,还不小心把夹在中间的那包种子从桥上掉了下去,看着它被空气、车轮带着乱跑、消失,哪顾得看他。但我想他应该是激动的,起码我是很激动。既然他是在等一个女孩,当然现在已是老太婆了,那么我也很有可能在等一个女孩,虽说这样的情节很狗血,但我还是很充血了一阵。
那么我既然在等一个女孩,那袋神奇种子之于我的意义应该就与她有关了。也许我是要把这个送给她当盆景,这树显然又太大了;另一种可能是我要把我的研究成果“借”给她用,顺便也可以把我的论文也拿去“参考”一下。她可能就是旁边这所师范大学的。
过往
他们在香山相识,以后每年都要到那里,他们相信那是他们的福地。要是叶子永远都是红色的就好了。但总是要变的,从绿色变成红色,再变成黄色,最后还要落下。他怎么也想不到他们当初这段无意间的对话竟成为后来她跟他提出分手的借口。你看,枫叶再好看也是会变黄的,会落的。不!总有一种叶子可以一直是红色的!你别傻了。不,我会给你找到的。那好吧,等你找到那天再来找我吧,就在这儿,再见。最后她还把包包留到了他手里,不是因为留下个纪念,只是他手僵在那里死活也拽不动,只好选择放弃,毕竟在当时离开他远远要比带走包迫切,何况包里也没有什么。
这女说的不过就是句搪塞的话。卖灌饼的在他讲完故事的结尾这样评价道。你一个卖灌饼的还知道这种故事啊?!呵,谁没年轻过啊!
我突然想听老头拉二胡,他却死活不肯,说最后一根能省着用就省着用,多用一天是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