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后,不知为何填了青岛这所蓝色的大学。也许是因为冬天的缘故吧,想着也许北方的冬会更长一些。一直很喜欢冬天,每每到了冬天,心底就感到莫名的平静。儿时生活在那小村子里,每到冬天,就有上了年纪的人去山里扫落叶,堆在灶房,做引火之用。那时的我那么喜欢在山里穿梭,和村里的老人们一起,在山里消耗时光。现在想来,那竹耙刮动落叶的沙沙声,竟是那么温暖。偶尔,老人们给我讲他们小时候他们年轻时的故事,那些镌刻着建国喜悦,文革艰难的沧桑岁月,于我来说,那么神秘久远。老人们也告诉我这个村子的发展史,短暂的几十年,我可以充分的想象当年战争岁月,第一家人在这里安家落户的情景,或许是逃离战争的喜悦,或许是离乡背井的哀愁。
村里的冬,总是特别的安静,偶尔的几声狗吠,鸡鸣,牛哞竟有直冲云霄的魅力。冬天,鸟儿少了许多,竹林里也寂寞了,只有偶尔从山间传来的啄木鸟的啄木声,敲击着安静的村子。
冬天的早上,推开门,寒气扑来,一个激灵,清醒了一半。置身冬天的朝阳下,看草上的霜在阳光下闪着笑脸顽皮的藏到了泥土里。一个人在树林间走走,踩着微润的落叶,别有一番趣味。偶尔几片落叶终于不再留恋空中的寂寞,翩然落下,静静地走向生命的终点。站在山里看村子,炊烟渺渺,心理暖暖的。
后来,上学的缘故,便很少回到村里。在人头攒动的学校,冬天,变得那么热闹。再后来,家庭变故,说不上流离失所,但也真是没了固定居所,也就没了属于冬天属于我的那份安静。空留回忆,小村或许在变化,而我难再回去,也只有除旧迎新之际,回村扫墓,才得以与小村匆匆一聚,还没来得及感受冬的气息,就有匆匆离去。往往回首,看这个我生活了十几年的村子,在冬天里,即使年关将近,却也是透着浓郁的哀愁与萧条,当年扫落叶的老人,也相继离世,只在当年扫落叶的地方新起了一座座坟,蜿蜒的炊烟,在空中竟是那么寂寞,心中不禁一颤。这么些年过去,究竟是村子变了,冬天变了,还是我变了?颠沛流离的岁月中,我是不是终究没有守住当年的宁静与天真。看多了生死离别,看多了尔虞我诈,也看多了人情冷暖。
如今,身在北方,在这冬未至天已寒的土地上,空有回忆,空有怀念,回忆那透着光的土坯墙的灶房的温暖,回忆在灶房里烧柴火做饭的舒心,还有那越来越矮的土灶台,大大的铁锅,熊熊的火,那一堆从山里拾来的枯枝落叶。当然,还有那冬天里的村子,闪光的霜,寂寞的烟。
在这被暖气包围的城市,自己也学会了瑟缩在盒子里。回忆品味当年的那安静的冷,想想,该出去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