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林超在篮球场边静静地站着,夏天的风很凉,我们把手插在裤兜里,用一种莫名其妙的嫉妒心理,愤愤地看着球场里奔跑的男生。“你说,要是咱们也在那场子里疯了似的战斗,别人是不是特觉得咱俩粗俗啊?”林超耸了耸肩,漫不经心地回应着我。
那时我们高二,在一个班,不亲密也不陌生,但我们都热爱篮球。可是我们是女生,可是我们把高考放在首位,在宽阔的球场上,总有性别歧视。但那个让我们都为之沸腾的运动,渐渐让我们走进彼此。
一开始我俩总站在边上看,不知过了多少天,有人问我俩:“打吗?俩女替一男。”于是,立马挽袖加入。那一场,我们基本在外线,内线根本进不去,那些男生个儿高,显得我俩碍手碍脚,可是流汗后,我们压抑了很久的情绪得到了最大限度的释放。我们热爱的仅仅是在青春健在的时候目睹引以为豪的容颜。渐渐地,我俩一有空就往球场窜,跟场上的人也熟悉不少,最后,在男生满满的球场上我俩有了一席之地。
打完球我和林超就靠着铁网,看太阳最后的盛放。最闪耀的东西,也会有落幕的时候吧。“你为什么打球?”她喝了一口水,淡淡地问我。“不像对吗?很多人都这么说,可是我觉得这是一种很潇洒的快活,男生真好,有太多特权。”“女生也有,只是很单调。”高二下学期,有外校的女生下了战书,据说是一群难缠之人。我背着书包跟林超并肩走在一起,问她要不要接。“接啊,来者不拒。”她揽过我的肩,斜嘴一笑:“怎么,你怕?”“才没有,那有胜算吗?”“哥儿们在呢!”我把手插在裤兜里,咱俩特爷们儿的回家了。
有些东西我们不了解,但我们看见了。对方屡次犯规,采用暴力打法,但那些小手段却逃过了裁判的眼睛,我气不过,几次握拳上前都被林超拦下,她叫我忍着不要上当。下半场时对方一次打手声响手狠,并迅速把我撞倒,林超不知怎么了,鼓着眼冲上去就推了一把那个还在嚣张的女的,她咆哮着:“会不会打,不会就滚……”对方的人迅速就围上来,反推林超:“怎么了,打着你了?你他妈吼什么吼……”这一推,林超险些摔倒,她反应过来就立马回击了那女的一拳,双方顿时闹开,我冲到林超前面跟对方对的人厮打在一起…… 最后我俩都挂了彩,记了过,也出了名。事后我跟林超开玩笑:“你不是我大姐大吗,怎么只知道让我忍,自己就那么冲动。”“其他的咱不说,问题是她让你遭受了身体的迫害,哥们儿我当然不乐意啊!”她翻了我一白眼。这样的“迫害”,让我温暖。
没有没完没了逛街的爱好,学习之余我们把青春都献给了球场以及电玩城里的投篮机,但我每一次都输给她。没有特别的篮球梦,喜欢科比,也不在意任何谣言,就只是简单的喜欢。就这样我们成长,带着彼此。
高三的日子,苦到尽头。但去球场挥霍的时间,被我们挤了又挤地留出来。买一样的鞋,把裤脚挽起,慵懒地随着我们的节奏一点点下滑,汗水湿透了校服。我们梳一样的马尾,高高耸立着,荡漾着我们永不停息的青春。放学,勾肩搭背回家,时不时还传下球,比个跳投的姿势,多数是林超在前运球,我在后面跟着她跑。有时瞅见有放篮球赛的节目,就定格在那家商店门前,忘了挪步,俩木头人盯着电视,直到老板不得已关了它。生活简单如此,我们笑而不语。以男孩子的风格,在我们年轻的生命里书写着淡淡的快乐。最后一次模拟考结束后,晚自习时没有老师,我跟林超就决定溜,校门没法儿出去,只得翻墙。“我说你平时打球挺灵活的,今儿怎么跟一残疾似的啊!”林超托着我想让我从墙上翻过去。我也不知怎么了,愣是上不去。最后,放弃,球场,背靠背。林超问我:“准备考哪?”“你呢?”“哥儿们跟你一起。”我们突然就哭了,空旷的球场,见证着我们的友情。安静的,简单的,让我们相互依偎的哥儿们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