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女人的共同存世是物种上的一种平衡吧。可是,从现实的角度来说,这个天平是如何都平衡不了的。
女人在感情的细腻上或许更甚男人,然而在力量上,十个女人九个不如一个男人。这个社会虽然早就脱离了野蛮时代,但粗暴的力量还是时不时冒出头来搅破生活的宁静与和谐。手腕的较量,这叫一个柔弱的女人如何胜得了肌肉勃起的男人?自然,不少女人成了家暴的对象。眼泪、喊叫,是女人的权利;抽噎、忍辱,是女人的义务。男人的一半是女人,似乎不是每个男人都懂得这句话的含义,不是每个男人都尊重自己的另外一半。
在一起生活了有十四个年头了吧,静没能给羽生个胖小子。女孩子的地位今非昔比了,可男孩儿的地位却自古以来都不曾衰弱过。羽想要个男孩儿,非常想要。出去应酬听的都是同事聊自己的那不争气的儿子如何如何“争气”,他觉得既好笑又羡慕。明明不怎么样的儿子还拿出来炫耀,不好笑么?可是再没用,他毕竟是个传宗接代的种啊!女儿虽然生得漂亮懂事,学习成绩又好,但总是欠缺点儿什么。每次看到她,羽总要暗自摇头叹气。有时候小心翼翼地瞅着她的脸,他多么希望那嘴巴再大点儿,那眼睛再小点儿,那眉毛再粗再厚点儿,那额头再宽点儿,那头发不要这么长……最好皮肤不要这么白,白得晃眼,他都忍不住要用手去遮眼了,也不要这么细嫩,细嫩有个什么用啊,仿佛刀子轻轻点一下血就要溢出来了,能打架么?能与别人对抗么?不能啊!弱不禁风的样子以后要怎么在这个社会上摸瞎打滚啊?他越看越觉得看不下去了,抽起身,低头而去。这个女儿使他不能像其他人一样,在别人面前大谈特谈,他觉得压抑,一腔的话憋闷得慌。
静知道羽喜欢男孩子,尤其是女儿出生后医生说她以后不能再生时,他想要儿子的欲望就空前强烈了。她觉得对不住他,在他面前抬不起头来,不敢同他争论,对他百依百顺,可以说是“以来张口,饭来伸手”。可是,她心里很明白,生不出儿子不是她的错。生男生女的决定权在男人身上,而且她不能生的罪魁祸首是谁啊?要不是他在她怀孕八个月的时候打她骂她,她会早产吗?她的子宫会错位吗?想到这些,她也会很他。他,他剥夺了她再做母亲的权利与快乐。要不是当时婆婆苦口婆心地劝她不要离婚,要不是身生父母陈述利害关系,要不是小巧的女儿需要一个亲生爸爸,这个婚,她早离了。她的温顺主导她的性格,忍气吞声跟他过了十四年,以脉脉含情回报他的白眼,以温言软语对答他的恶言粗语。她对他的唯一期望就是不要掐她。她怕那双粗后的大手箍住她细 长的脖子。那双手牢牢地捏住她的喉咙处,像蟒蛇缠住猎物一寸一寸地收紧庞大的身躯逼迫猎物窒息一样,她觉得那双手就是罪恶的大蟒,逼得她透不过气来。
这天,羽在外面受了气回来。静看出来了,轻声细语地问候他,蹑手蹑脚地走动处理家务。同时,她心里盘算着该怎么跟他说女儿交课外补习费的事。按理说她不应该为这种事找他要钱了,他把工资的存折早交到她手里让她安排。可是一个月才两千块钱,要送人情要买柴米油盐还要支付女儿杂七杂八冒出来的费用,这点儿钱要不是她精打细算哪够用啊!她试着每个月存点儿,可是清单上不得不做的事不允许她做个好主妇。结语那是不可能的。这个月尤其令她头疼。羽糖尿病复发了,她花了七八百给他买药付医药费,以致女儿的补习费没了着落。她知道羽在正职之外还搞些投资,钱是有的,只是到不了她的手。她想向他要,又不好意思开口,主要是怕他发脾气。要是平时,她可能会不经意地提起来,但今天羽那副臭脸子让她不寒而栗,她哪敢啊!可女儿催钱催得紧,羽回来之前还跟她闹了一顿,她嘴上虽然数落女儿,但心里不知道多疼多爱唯一的孩子,纵使她是个姑娘。她早在心里默许了女儿的要求。左思右想,静还是决定说说看。
“孩子她爸,小艺要交补习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