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这天晚上,素素失眼了,躺在温暖的被窝里,翻来覆去的怎样都无法入睡,索性起床,11点钟,也算是夜深了吧?她想。对从不熬夜的她来说,上床睡觉的时间不会超过晚上10点,不然就会有一系列的恶果,比如胃疼,稍微一动心思,它就会经不起折腾,它不会思考,也拒绝思考。秋冬交替时,胃也在换季,时不时的会疼起来,没来由,就像捉摸不定的天气或是那个公司小小的办公室里,变得越来越复杂的人际关系。
素素是大学毕业后,独自一人留在这个城市的,用她的话说,这些年都是拚过来的,到现在她才可以轻描淡写的和人说起过去,甚或是说着说着会笑起来,就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其实她一个专科生,外地人,在90年代刚刚开始市场经济时,走到哪都是要查户口的,找工作也不是像现在这么容易,那时她觉得很多人就像那个冬天,那个薄薄的板房墙壁上的白霜,泛着冷,没人会关心你怎样?那个冬天,她经常会走神,对着那些白霜发呆,恍惚的眼神里,白霜就会变成小时候家里玻璃窗上的窗花,看到心里起了些暖意时,她才会心满意足的起身去做别的事情。阿Q一回,她便找到了幸福感,对于漂在这个城市,她没什么理想和目标,只是不想回家,那个小城太小了,但还不至于装不下她,只是装不下她偶尔的不现实罢了。还有一点,小城离海太远了,时间长了看不到海,她心里会慌,也不知那些浪花里有多少的诱惑,一小就吃不惯海货的她,天生却爱上了海的腥咸。没错,她想只有待在这里才会踏实。
年华易逝,转眼便是二十年,她就像一颗树,渐渐的在这里生根,发芽。渐渐的熟悉这里的街道,商铺,适应和了解当地的习俗,城市的北部,那片她学生时代的农村小土房,早已经没了踪迹,一片又一片的水泥建筑里,聚居了众多东三省的移民,也有来自其他城市的人们,她喜欢这样的氛围,在那些嘈杂的声音里,她竟然会有丝亲切感,因为不定哪句话她但会听会乡音,40岁,开始了想家,怀旧。其实,那些山东腔的海蛎子音也蛮有意思的,只是她学不来,她怕到最后,走到哪里都是异乡人,家离的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