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一个星期之后吧,在和紫兰饭后散步的路上,小洛突然说对紫兰说两人不合适。恋爱都四年了,不合适早都发现了,紫兰不信,非要小洛说个明白。
苹果再好吃不能当饭吃,萝卜白菜再营养也要羊肉炖着才够味儿。你适合吃这样的东西,而我不是。小洛不敢正视紫兰的眼睛,声音低沉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第二天早上,小洛天没亮就走了,头一点也没回,紫兰妈妈准备的苹果一个也没带走。
(六)
小洛走后,给紫兰留下一封信,信中说到分手的真实理由,让人心伤。
紫兰父亲在紫兰三岁时就去世了,紫兰妈妈一个人带着紫兰,生活很艰辛。村长见紫兰家一日不如一日,就发动全村人帮助她家,种苹果、做农活、送物资,紫兰是吃百家饭长大的。紫兰从小就很勤快,也很爱学习。为了在减轻妈妈负担的同时又不耽误学习,紫兰放学回家的时候,每天都天不见亮就上山给苹果抹芽、延长枝、疏枝、压枝、剪口、施肥、摘果,和村民一起挑着苹果去市集卖。村里很多人都不会算账,紫兰就主动帮他们算账。早出晚归,山风呼呼地吹在紫兰脸上,烈日尽情地亲吻紫兰的脸庞,紫兰脸上慢慢长出一团高原红。
紫兰带着小洛回到家乡的第四天,年迈的村长找到紫兰,希望紫兰毕业后能回到家乡,利用在校学习的农业技术为家乡造福,带领全村人致富,紫兰想都没想就同意了。当初紫兰考上大学,家里没钱供给学费,没想到全村人竟主动将钱送上门,紫兰才有了继续读书的机会。那钱是全村人一分一毫从苹果地里抠出来的啊。紫兰带着母亲的牵挂,全村人的期盼进到大学,努力学习各门知识和技术,大学四年,成绩始终全专业第一。
小洛就是听到紫兰毕业后要留在家乡才提出分手。小洛是家中的独子,他的家在彩云之南,他不可能离开父母,和紫兰到烟台种苹果。而紫兰身上担负着祖祖辈辈和全村人的希冀,更是不会离开家乡。小洛不想让紫兰为难,就坚决地斩断彼此间的情思。
(七)
毕业后,紫兰回到家乡当了一名村官。我每天忙于为生活奔波,为工作周旋,沉迷于灯红酒绿,渐渐和她失去了联系。三年后的一个晚上,我像往常一样疲惫地回到出租房里,打开电视,慵懒地躺在沙发上。
电视里,正在播放一个女大学生村官的成长为镇长的故事。女镇长笑盈盈地站在堆得高高的苹果中间,亲切地和商家交谈。她在短短两年时间内运用先进的技术改良家乡的苹果,使之变得更大更红更有色泽、口感更好,吸引了无数商客甚至外商。商客越来越多,女镇长乘势把家乡打造成苹果旅游之乡,吸引了无数游客,为家乡人民创造了巨大的财富,让家家都住进了小洋房,开上了小轿车。
26岁就当镇长,而我26岁还在事业线上挣扎,我自嘲地感叹命运的不公。女镇长托着一个巨型苹果,对着话筒诚挚地邀请远方客人来做客,声音那么真诚熟悉。我忽然发现意气风发的女镇长正是久违不见的紫兰,只是曾经的马尾被时尚成熟的盘发取代,质朴的装束被黑色套装取代,不变的双颊上那一抹苹果红。
满满的苹果红啊,是紫兰天空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