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M市出差,距离你的家乡S地不到10公里。傍晚时分,远远望着西沉的夕阳,暗暗自嘲:走了整整四年仍走不进你的心,甚至不能靠近你身边。更加可恼的是,即使这样,还不能将你从我心中完全放逐。这使我想起2006年开在夏末的那一片金色葵花。
大学校园里,九月的天是那么蓝,蓝的通透,蓝的能让人嗅出葵花叶片中蒸发出的淡淡香气。那是怎样的一片葵花呢?金色的圆盘,一个挨着一个,谁也不肯低下头,固执的面向天空。无论花朵怎样坚强,它们的叶子却已生出衰败的景象。我暗暗想,像这种普通的花,花期能有多长。还没得出答案,一条短信悄然而至:“熏衣草的花语是等待爱情,玫瑰的花语是一辈子的真爱,百合的花语是纯洁。你知道向日葵的花语吗?是一辈子的友谊,它需要阳光,就好像我需要你这个朋友一样。”看罢觉得不错,顺手转发给龙儿,结果颇具小资情调的她神速的回了寥寥数语:“向日葵的花语是沉默的爱,谁给你发的花语短信啊,似乎出了点问题。”向日葵的花语沉默的爱?的确,每天吃力的仰着头,痴痴的望,脚下不能移动半分。这种爱的确是够沉默的,就好比青春岁月里一场漫长的暗恋。
葵花在冬季未来时业已枯黄,被农人打碎翻进地里。我看着地表残存的葵花碎片,心里构想着明年不定开出更加灿烂的葵花。第二年很快就到了,不曾想到农人在地里种满了牧草,我的葵花不见了踪影。当嫩绿的牧草在夏风中微微摆动时,我的心渐渐从不能见到葵花的怅然中走了出来,被一个来自S地的男孩所吸引。
那是怎样的一个男孩呢?高大,却并不帅气。他从清晨的阳光中走来,带着树叶上露珠的清新。他口中的英文是如此流畅,他腹中的诗词是如此芬芳。他才情满怀,他心思细密,他口若悬河,他胸怀正义。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至今,我也尚未看透。不过偶尔想起他,还是会怀念那段共度了四年的大学时光。
一直很欣赏他,当然这种欣赏是默默的,以我的性格又怎会张扬?可就算张扬又怎样,欣赏他的不止我一人,而他身边也不乏红粉佳人。至于我,和从半空中坠下,落在他身旁的一滴雨又有什么区别?
他的学号是11,我的学号是76。上课我们都爱坐第三排,他喜欢坐在最南边,我喜欢坐在最北边,中间隔着七八个人。终于有一次,我们中间没有隔着人,只隔了一条窄窄的过道。课间,我问他借笔记本,他递给我后就出去了。我抄完笔记,心不在焉的随手乱翻,心思不知跑到几公里外神游。他回来了,发现本子被翻到最后一页,立马涨红了脸:“这是我高中写的日记,你怎么随便翻别人的本子呢?”我发誓,他的日记我一个字也没看见,可又怎能说得清楚?他回来时,我坐得端端正正,双手扶着本子,摆明一副正襟危坐、认真品读的架势,说没看见,傻子才信。他虽恼,却没怒。因为情绪波动,脸涨得红红的。我一直微笑着告诉他什么都没有看到,尽量让自己显得足够真诚。天地良心,我是真的没看见啊!后来,他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脸上的那片浅浅的红晕,直到放学也没有消散。
他家在S地,我家在k,中间隔了一条长长的天山山脉。每次在车站坐上回家的列车时,我总在想,此时他在做什么呢,是不是也刚好踏上去往某地的列车?还是,在家中,和那个传说中的女朋友在一起并肩看夕阳?每每想到于此,心中就会一片凄凉——列车上的乘客大多是学生,学生中又以情侣居多。男生小心翼翼的呵护女生,因为是硬座,坐着睡觉很不舒服,于是晚上就自愿献出肩膀给女孩当枕头用。清晨,男孩剥好桔子等待女孩醒来,目光里满满都是爱。此情此景之下,一向独立的我忍不住羡慕起来——他对她,也是这么好吗?
虽然很不想让时光流逝,可2007年的秋天还是来了。2007年的秋天,一向不喜与人争的我竟也和同学争起了荣誉。中文系评选优秀学生,每个班级有四个名额,他和另外两名同学顺利的拿到这个称号,还剩下一个名额。当晚回到宿舍,舍友对我说:“你为什么不写申请?你也很优秀啊!我们都觉得你行!”我优秀吗?自己并不这样认为。只是和别人一起负责中文系的期刊,做自己喜欢的事而已。但是,被评为优秀学生,可以和他一起上台领奖!想到这点,我笑了,这申请我写定了!一切都在意料当中,而一切又似乎总在意料之外——我顺利的评为优秀学生,但在上台领奖时,他被排为一号,我被排为三号,中间还是隔着一个人,我还是默默走在他的背影里。看来注定,我们是永远无法并肩站立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