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小凉听完,愣在了角落。老班长对她的好她不是不知的,只是她一直把他当成老同学,是那种纯粹的同学之情。至于其他的,她从来没有想过。
人群里有人不满:“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呢?现在什么年代了还玩暗恋!”
班长苦涩一笑:“怎奈佳人已经心有所属啊,她在等她的王子,而我只好做骑士咯。再说,谁见过一颗苍耳会说话的啊?”众人哄笑不已,继续狂欢。之后的故事,木小凉再也听不进去。
那个夏天快过完的时候,班长托人稍来一本相册。相册上是各种各样的苍耳图片,刚发芽的,将要开花的,果实附在动物身上的,等等等等。木小凉从来都不知道居然还有人比更她执着于苍耳。夏天过完,班长出国留学。从此再无音信。
木小凉依旧在校园里游荡,依旧收集着跟苍耳有关的东西。只是姐妹们觉得她好像变了,但具体变在哪里,却也说不上来。日子便这样无声无息的滑过。
有一天,死党指着电脑兴冲冲的朝木小凉嚷道:“快看,居然还有人跟你有一样的怪癖,喜欢苍耳,还是个男的。”木小凉心中一动,打开死党说的网页,原来是一篇据说是A大某著名校草兼才子写的小说。小说大意就是写一个男生小时候为前排一个女生拿下一颗缠在她发间的苍耳,因此情窦初开喜欢上女生并开始青睐苍耳的故事。只是故事里的男生并不优秀,甚至他经常是自卑的。所以他一直都未对女生说出自己的心意,多年以后,当他终于认为自己有资格说爱的时候,女生却已不见了踪影。于是,他家门前的花圃中,多了几棵苍耳。
木小凉低头想了想,A大是她家乡最好的大学,而当时的少年,好像也是在A大呢。一时回忆如泉涌,在脑海中叫嚣着奔腾着,那些褪色的过往,冲破时间与空间的限制,扑面而来。
彼时的少年成绩优异,待人优雅,美好得宛若小说中走出的人物,而我们的木小凉同学,除了会玩会闹,就是个名副其实的丑小鸭。当丑小鸭在镜中看到自己脏脏的脸时,她陷入了沉默。
鲁迅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那个夏天结束,木小凉同学爆发了,当然她并没有基因突变成为白天鹅,只是那年的期末考试中,一向垫底的木小凉竟然考了年级第二。不是第一,第一一直是属于后座那个少年的。但是木小凉很高兴很高兴,她以为自己终于有资格跟少年站在一起。
只是年少的冲动难以持久,木小凉第二的排名维持了3年,便开始力不从心。终于在初三的那年,彻底跌落。中考过后,少年上了最好的重点学校,小凉则进了一所普通高中。之后就是不同的大学。再之后,就是不同的人生。自此,小凉与少年的距离越来越远。世事无常,年少的一个转身一不小心就成全了这一世的错过。
木小凉时常想起那个时候的自己,那么拼命的学习,那么努力的压抑,而目的却简单的让人心疼,她只是想让少年多看一眼自己。仅此而已。
如今,看到少年的自白,想到自己这么多年的坚持,小凉却不知道是该悲还是该喜。其实是有喜的吧,那么多年,原来并不是自己一个人在坚持,原来还有另外一个人,怀着同样的心情同样的期盼在默默的等待。可是有谁说过,等待是这世上最苍凉最疼痛的姿势,只要开始等待,便注定只能等来漫长。有些事,有些时候,是不是不知道反而比知道更好?
时间倒回初三的那年夏天,一向排名年级第二的木小凉突然成绩直线下降,之后一蹶不振。谁也不会知道,就在那个夏天,从小疼爱木小凉的奶奶在上街买小凉最爱吃的糖炒栗子时被突如其来的轿车撞倒,再也没有起来。而轿车的车主,就是少年的爸爸。
记忆纷繁。那年的夏天是什么时候结束的,木小凉已经没有印象。只记得那个时候的自己,仿佛被人抽空所有的力气,对什么都没了兴趣。而那份朦胧的对少年的情愫,她决定从此把它深藏在心中,再也不要提起。就像是曾经附在动物身上的苍耳,在某个特定的时候掉落,谁也不会知道它曾陪着你走过一段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