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永远在那里不离不弃,当我看到这句话时,即使我假装不失落,但我知道我一直在小心翼翼地收集着关于家的字句,盼着,等着,渴望着,家……
小时候,总觉得黑夜不可怕,可怕的是灯光明耀却比黑夜还寒骨的家。回到家中,总习惯性地四处轻轻寻找,寻找母亲的身影,仿佛母亲才是家里的顶梁柱,没了母亲忙碌的身影,我小小的世界倾刻崩塌,毫无尘烟袅袅。 父亲总是在黑夜里归来,拖着他肥重的身躯,满口的酒味,直嚷着要钱。仿佛家不是他挡风遮雨之所,而是一个理所应当给予金钱的提款机。母亲总是闪躲,回避,因为她必须清点保存三个孩子所需的支用。在几次追问后,父亲变得开始急躁,直接翻箱倒柜起来,找到钱后,还要对母亲大打出手,才愤愤然地离去。看着父亲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如果他就此消失在黑夜中,那该多好。
很久很久,父亲在我心里一直是个魔鬼。当老师在黑板上,用白粉笔重重写上父亲的爱几个大字,我转过头,不愿去看那几个字眼。窗边直射下的阳光却刺痛了我的眼,流出了透明的液体,我倔强地相信这只是因为眼瞳痛了,不是心痛。母亲的哭喊,父亲的打骂,我们的低泣,在经历了几年的循环反复,终于在一个下午,一切开始不再是圆形跑道,而是两条分岔线了。我们三个人都重重呼了口气,一切结束了。一张离婚协议是应该让噩梦结束了,至少那时我是这么认为的,这是最好的结局。
我在心里对父亲是又恨又怕,看着他走进的身影,我只想着飞速逃离。原本以为分开了,就不会再见到这个身影。却在一个夜里,父亲打电话过来,他只是恳求着母亲让他见见孩子。母亲最终还是答应了,只是因为知道他是真的想家人了。我却叫嚷着,不愿去见到那个会让我胆颤心惊的背影。最终,却还是和姐姐踏出了家门,踏进了夜。父亲远远地看着我们,什么也没说,直直地向我们扑来,借着自己的力量,一手搂住了一个。这时我们才发现他醉了。他搂着我们在黑夜里行走,嘴里不清楚得细念着,我感觉到自己肩膀上的湿漉。但是那时的我却只想着逃离。当母亲打电话过来时,我带着哭腔:“ 妈妈你快来,他像疯了一样,我怕。”我不知道那时父亲心里会是如何得讽刺……
也许散了,痛了,也就清醒了。父亲还是会喝酒,还是会直嚷嚷地骂人。只是他老了,我长大了,一切一切都在时间中明白过来。原来父亲之所以会对母亲大打出手,只是因为母亲在她心里割了一刀。母亲在人海中遇到了一段她自以为的爱情,不顾一切,偷偷地与另一个人海誓山盟。自尊心不可践踏的父亲,开始了扭曲的报复。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们慢慢明白过来。只是,我一直疑问着,为什么母亲会在当初背叛这个家,是因为柴米油盐的平淡冲走了爱情,还是当他们之间的爱情渐变成亲情时,母亲渴望的湿另一次的心悸。现在母亲已经在那一场爱情中走失,母亲清理了一切,开始了一个人的生活。父母亲人生已经过半了,却还在人海中寻觅那个家。一切都发生了,来不及改变了,相濡以沫的两个人终究还是散了。但,我想和他们说一句,我爱我家,不管它的从前还是现在,或者未来。